三人这般蹑手蹑脚地走过走道、回廊,穿过三进三厅的前院,正要步入作为客房的后院。在两院交界处有个布局精巧的小花园,并不大,但是采用了借景的技巧与视线上的错觉,无数假山层次鳞比,透过中间的窟窿,可以看到一副副迥然七彩的画面,好像穿过那些山洞,便能抵达全然不同的世界。
――当然,真的穿过去后,大概只能看到一小块修葺整齐的草地或者小喷泉或者一簇繁花而已。
建造这座花园的人无疑是聪明的。南家大院没有一点商家的俗气,处处透着脱尘的灵动和古老的韵律,譬如那一路走道的青石板路、苍苍古柏、高大巍峨的门楣,都让人不自主地忘记了今夕何夕,抑或人间天上。
唐三和小厮渐渐走到了前面,我贪看景致,落到了后方。
然后,我见到了他。
从一方山洞里望过去,洞口的那一边,是茵茵的苜蓿草。
仿佛接天连地的苜蓿草。
鹅黄色的,纯白的,在乍起的风里,飘摇逸散。
他在风中央。
闲闲的长袍,微垮着,露出削瘦的肩膀和锁骨,像午睡初醒的模样,头发用丝带系于右肩,风灌满袖,风动衣枚,风拂发梢。
――好像一眨眼,他亦能随风而去,消失在漫天的苜蓿草里。
我顿住脚步。
心口刺痛,单单只是一个隐约的侧影,就让我痛得不能呼吸。
溺水一般,窒息着。
他终于转过头。
一张英俊绝伦的脸,是天地最精巧的匠人雕刻的作品。
他的肤色很白。唇微抿。纷飞的长发在阳光里有种淡金的色彩。
冰魄般的眼眸,似看了我一眼,又漫不经心地移开。
脸上没有悲喜,眉眼间,是侵入骨髓的冷漠与无动于衷。
我的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想说点什么去缓解那种被紧紧绑缚的压迫力与难过。走在前面的唐三突然转过头,娇嗲地唤了声,“知奴~
我“哦 了声,随即回神。
山洞那头的人神色轻动,风猎猎地舞,苜蓿草刹那间遮住了他。
在我扭身应承唐三的那一瞬后,再回头,他已经消失。
――是幻觉吗?
我打了个寒噤。
据说这样的深门大院,最喜欢招惹鬼魅。
想我云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冷风吹来,透体冰凉。
我瑟缩了一下,脚步加快了一些,三下五下地赶上了唐三和那个正瞪着我的小厮。
“干什么?脸这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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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发现我的异状,关切地问。我摇头不语,那种阴森疼痛的感觉让我心悸不已。
手不由地伸过去,捏住唐三的衣角。
他低头看了看我的手,微笑,没有再说什么。
眼中闪过戏谑的轻柔。
终于到了南府给我们安排的住处,比起前面的建筑,自然简陋了许多,可是独门独院,门前有苗圃有井水,屋里也配备着床铺、书架、衣柜,还有只有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白炽灯。
“好了,下一个目标,找出南大少爷经常活动的地方,我们再去安排一场邂逅! 待小厮退走,我一咕噜坐在床上,把腿盘上去,然后托着腮,笑眯眯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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