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金华宗旨

纯阳演正警化孚佑帝君吕祖著

第一章天心

天心者,三才同禀之心,丹书所谓玄窍是也,人人具有。贤哲启之,愚迷闭之。启则长生,闭则短折。

委之命数者,凡夫之见也。无人不愿求生,而无不寻死。夫岂别有肺肠哉?六根以引之,六尘以扰之,骎骎年少,转眼颓殁。至人悯之,授以至道。诲者谆谆,听者渺渺。其故何哉?盖不明大道体用,而互相戕贼。如是求生,犹南辕而北辙也。夫岂知大道以虚无为体,以隐现为用?故须不住于有,不住于无,而气机流通。

吾辈功法,惟当以太一为本,金华为末,则本末相资,长生不死矣。斯道也,古来仙真,心心相印,传一得一。自太上化现,递传东华,以及南北二宗。

道本无隐,而心传极秘。非秘也,非心授心受,不能授受也。口传固妙,而领会难一,况笔示乎?是以太上大道,贵乎心传。而授受于乌睹之中,豁然而开,师不得期授于弟,弟不得期受于师。真信纯纯,一旦机合神融,洞然豁然。或相视一笑,或涕泣承当。入道悟道,均有同然者。第或由悟而入者有诸,由入而悟者有诸,未有不由心一、心信而入而得者。不一则散,不信则浮。散则光不聚,浮则光不凝。不能自见其心,又何能合太上所传之心?

故儒崇内省,道崇内观。佛氏《四十二章经》亦云:“置心一处,何事不办?”盖以无上大道,只完得一心全体焉耳。全体惟何?虚净无杂焉耳。宗旨妙用,亦惟在置心一处也。内观即是置心一处之诀,即是心传秘旨。非徒可以心领,且可以口授。非徒可以口授,且可以笔示。

至于功造其极,心空漏尽之时,然后恍然洞彻玄妙之旨,非笔之所得而示,亦非口之所得而传。真虚真寂,真净真无,一颗玄珠,心心相印,极秘也。至得悟得入之后,而仍极显矣。此无他,天心洞启故耳。

今之求道者若涉大水,其无津涯,已到彼岸,则如筏喻者,法尚应舍,若不知所从者,可不示之以筏乎?吾今叨为度师,先当明示以筏。然天心一窍,不在身中,不在身外,不可摸索而开,只可默存以俟。欲识其存,不外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丹书所谓是那么,非那么,非那么,却那么。才是如如,一开永开也。而功法在于“存诚”两字。

诸子存诚妙用,尚有诀中捷诀。乃于万缘放下之时,惟用梵天伊字。(即日月天罡,在人身即是左目、右目与眉心,先天神人皆具三目,如斗母雷祖是也。人知修炼,眉心即开,所开之目,名曰天目是也。)以伊字中点存储眉心,以左点存左目,右点寸右目,则人两目神光,自得会眉心。眉心即天目,乃为三光会归出入之总户(丹书所谓日月合壁之处)。人能用三目如梵伊字然,微以意运如磨镜,三光立聚眉心,光耀如日现前,即以意引临心后关前(关即双关也)。此一处也,按即玄牝之门。以意引之,光立随临,而毋忘若如二字玄义,天心必自洞启。以后玄用,再为细示。所切嘱者,终始弗为元引耳。(元者,气机之所变幻,皆非真实玄况。若为引动,便堕魔窟。)

诸子遵循行去。别无求进之法。只在纯想于此。《楞严经》云:“纯想即飞。必生天上。”天非苍苍之天。即生身于乾宫是也。久之。自然得有身外天。

盖身犹国土。而一乃主君。光即主君心意。又如君主敕旨。故一回光。则周身之气皆上朝。如圣主定都立极。执玉帛者万国。又如主佐同心。臣庶自然奉命。各司其事。诸子只去专一回光。便是无上妙谛。回之既久。此光凝结。即成自然法身。廓而充之。吾宗所谓鄞鄂。西教所谓法王城是也。主君得辅。精气日生。而神愈旺。一旦身心融化。岂仅天外有天。身外有身已哉?

然则金华即金丹。神明变化。各师于心。此中妙诀。虽不差毫末。然而甚活。全要聪明。又须沉静。非极聪明人行不得。非极沉静人守不得。

第二章元神、识神

天地视人如蜉蝣。大道视天地亦泡影。惟元神真性。则超元会而上之。其精气则随天地而败坏矣。然有元神在。即无极也。生天生地。皆由此矣。学人但能守护元神。则超生阴阳外。不在三界中。此见性方可。所谓本来面目也。凡人投胎时。元神居方寸。而识神则居下心。下面血肉心。形如大桃。有肺以覆翼之。肝以佐之。大小肠承之。假如一日不食。心上便大不自在。以致闻惊则跳。闻怒则闷。见死亡则悲。见美色则眩。头上何尝微微有些儿动?(问方寸不能动乎?)方寸中之真意。如何能动?到动时。便不妙。然亦最妙。凡人死时方动。此为不妙。最妙者。光已凝结为法身。渐渐灵通欲动矣。此千古不传之秘也。下识心。如强藩悍将。欺天君孤立。便遥执纪纲。久之太阿倒置矣。今拟光照元宫。如英明主有伊周佐之。日日回光。如左右臣工尽心辅弼。内政既肃。自然一切奸邪。无不倒戈乞命矣。

丹道以精水、神火、意土三者。为无上之宝。精水云何?乃先天真一之气。神火即光也。意土即中宫天心也。以神火为用。意土为体。精水为基。凡人以意生身。身不止七尺者为身也。盖身有魄焉。魄附识而用。识依魄而生。魄阴也。识之体也。识不断。则生生世世。魄之变形易舍无已也。惟有魂者。神之所藏也。魂昼寓于目。夜舍于肝。寓目而视。舍肝而梦。梦者。神游也。九天九地。刹那历遍。觉则冥冥焉。拘于形也。即拘于魄也。故回光即所以炼魂。即所以保神。即所以制魄。即所以断识。古人出世法。炼尽阴滓。以返纯乾。不过消魄全魂耳。回光者。消阴制魄之诀也。无返乾之功。只有回光之诀。光即乾也。回之即返之也。只守此法。自然精足。神火发生。意土凝定。而圣胎可结矣。蜣螂转丸。而丸中生白。神注之纯功也。粪丸中尚可生胎离壳。而吾天心休息处。注神于此。安得不生身乎?

一灵真性,既落乾宫,便分魂魄。魂在天心,阳也,轻清之气也,此自太虚得来,与元始同形。魄,阴也,沉浊之气也,附于有形之凡体。魂好生,魄望死。一切好色动气,皆魄之所为,即识神也。死后享血食,活则大苦,阴返阴也,以类聚也。学人炼尽阴魄,即为纯阳。

第三章回光守中

回光之名何昉乎?昉之自文始真人也(即关尹子)。回光,则天地阴阳之气无不凝。所谓精思者此也,纯气者此也,纯想者此也。初行之诀,是有中似无。久之功成,身外有身,乃无中生有。百日专功,光才真,方为神火。百日后,光自然聚。一点真阳,忽生黍珠,如夫妇交合有胎,便当静以待之。光之回,即火候也。

夫元化之中,有阳光为主宰。有形者为日,在人为目。走漏神识,莫此甚顺。故金华之道,全用逆法。回光者,非回一身之精华,直回造化之真气。非止一时之妄想,直空千劫之轮回。故一息当一年,人间时刻也;一息当百年,九途长夜也。凡人自哬的一声之后,逐境顺生,至老未尝逆视。阳气衰灭,便是九幽之界。故《楞严经》云:“纯想即飞,纯情即堕”。学人想少情多,沉沦下道。惟谛观息静,便成正觉,用逆法也。《阴符经》云:“机在目”,《黄帝素问》云:“人身精华,皆上注于空窍”,是也。得此一节,长生者在兹,超升者亦在兹矣。此贯彻三教工夫也。

光不在身中,亦不在身外。山河大地,日月照临,无非此光,故不独在身中。聪明智慧,一切运转,亦无非此光,所以亦不在身外。天地之光华,布满大千。一身之光华,亦自漫天盖地。所以一回光,天地山河,一切皆回矣。人之精华,上注于目,此人身之大关键也。子辈思之:一日不静坐,此光流转,何所底止?若一刻能静坐,万劫千生,从此了彻。万法归于静,真不可思议!此妙谛也。然工夫下手,由浅入深,由粗入细,总以不间断为妙。工夫始终则一,但其间冷暖自知。要归于天空海阔,万法如如,方为得手。

圣圣相传,不离返照。孔云“知止”,释号“观心”,老云“内观”,皆此法也。但返照二字,人人能言,不能得手,未识二字之义耳。返者,自知觉之心,返乎形神末兆之初,即吾六尺之中,返求个天地末生之体。今人但一二时闲坐,反顾其私,便云返照,安得到头?

佛道二祖,教人看鼻尖者,非谓着念于鼻端也,亦非谓眼观鼻端,而念又注中黄也。眼之所至,心亦至焉;心之所至,气亦至焉。何能一上而一下也?又何能忽上而忽下也?此皆认指为月。毕竟如何?曰,鼻端二字最妙,只是借鼻以为眼之准耳。初不在鼻上,盖以太开眼,则视远,而不见鼻矣;太闭眼,则眼合,亦不见鼻矣。太开,失之外走,易于散乱;太闭,失之内驰,易于昏沉。惟垂帘得中,恰好望见鼻端,故取以为准。只是垂帘恰好去处,彼光自然透入,不劳尔注射与不注射也。看鼻端,只于最初入静处,举眼一视,定个准则,便放下。如泥水匠人用线一般,彼只起手一挂,便依了做去,不只管把线看也。

止观是佛法,原不秘的。以两目谛观鼻端,正身安坐,系心缘中。道言中黄,佛言缘中,一也。不必言头中,初学但于两目中间,齐平处系念便了。光是活泼泼的东西,系念眼之齐平处,光自然透入,不必着一念于中黄也。此数语,已括尽要旨。其余入静出静前后,以《小止观》书,印证可也。

缘中二字妙极。中无不在,遍大千皆在里许。聊指造化之机,缘此入门耳。缘此为端倪,非有定著也。此二字之义,活甚妙甚。

止观二字,原离不得,即定慧也。以后凡念起时,不要仍旧兀坐,当究此念在何处,从何起,从何灭,反复推究,了不可得,即见此念起处也。不要又讨过起处,所谓觅心了不可得,吾与汝安心竟。此是正观,反此者,名为邪观。如是不可得已。即仍旧绵绵去,止而继之以观,观而继之以止,是定慧双修法,此为回光。回者,止也;光者,观也。止而不观,名为有回而无光;观而不止,名为有光而无回。志之。

第四章回光调息

宗旨只要纯心行去,不求验而验自至。大约初机病痛,昏沉散乱,二种尽之。却此机窍,无过寄心于息。息者,自心也,自心为息。心一动,而即有气,气本心之所化也。吾人动念至速,霎顷起一妄念,即一呼吸应之。故内呼吸与外呼吸,如声响之相应。一日有几万息,即有几万妄念。神明漏尽,如木槁灰死矣。然则欲无念乎?不能无念也。欲无息乎?不能无息也。莫若即其病而为药,则心息相依是已。

故回光必兼之调息,此法全用耳光。一是目光,一是耳光。目光者,外日月交光也;耳光者,内日月交精也。然精即光之凝定处,同出而异名也,故聪明总一灵光而已。坐时用目垂帘后,定个准则,便放下。然竟放,又恐不能,即存心于听息。息之出入,不可使耳闻。听惟听其无声,一有声,即粗浮而不入细。当耐心,轻轻微微,愈放愈微,愈微愈静,久之,忽然微者遽断,此则真息现前,而心体可识矣。盖心细则息细,心一则动气也。息细则心细,气一则动心也。定心必先之养气者,亦以心无处入手,故缘气为之端倪,所谓纯气之守也。

子辈不明动字,动者,以线索牵动言,即掣之别名也。既可以奔驰使之动,独不可以纯静使之宁乎?此大圣人,视心气之交,而善立方便,以惠后人也。丹书云:“鸡能抱卵心常听”,此要妙诀也。盖鸡之所以能生卵者,以暖气也。暖气止能暖其壳,不能入其中,则以心引气入。其听也,一心注焉,心入则气入,得暖气而生矣。故母鸡虽有时出外,而常作侧耳势,其神之所注,未尝少间,即暖气亦昼夜无间,而神活矣。神活者,由其心之先死也。人能死心,元神即活。死心非枯槁之谓,乃专一不二之谓也。佛云:“置心一处,无事不办。”心易走,即以气纯之;气易粗,即以心细之。如此而心焉有不定者乎?

大约昏沉、散乱二病,只要静功日日无间,自有大休歇处。若不静坐时,虽有散乱,亦不自知。既知散乱,即是却散乱之机也。昏沉而不知,与昏沉而知,相去奚啻千里!不知之昏沉,真昏沉也。知之昏沉,非全昏沉也,清明在是矣。

散乱者,神驰也;昏沉者,神未清也。散乱易治,而昏沉难医。譬之病焉,有痛有痒者,药之可也,昏沉则麻木不仁之症也。散者可以收之,乱者可以整之。若昏沉,则蠢蠢焉,冥冥焉。散乱尚有方所,至昏沉,全是魄用事也。散乱尚有魂在,至昏沉,则纯阴为主矣。

静坐时欲睡去,便是昏沉。却昏沉,只在调息。息即口鼻出入之息,虽非真息,而真息之出入,亦于此寄焉。凡坐须要静心纯气,心何以静?用在息上。息之出入,惟心自知,不可使耳闻。不闻则细,细则清;闻则粗,粗则浊。浊则昏沉而欲睡,自然之理也。虽然,心用在息上,又要善会,亦是不用之用,只要微微照听可耳。

此句有微义。何谓照?即眼光自照,目惟内视而不外视。不外视而惺然者,即内视也,非实有内视。何谓听?即耳光自听,耳惟内听而不外听。不外听而惺然者,即内听也,非实有内听。听者,听其无声;视者,视其无形。目不外视,耳不外听,则闭而欲内驰。惟内视内听,则既不外走,又不内驰,而中不昏沉矣。此即日月交精交光者也。昏沉欲睡,即起散步,神清再坐。清晨有暇,坐一柱香为妙。过午人事多扰,易落昏沉。然亦不必限定一柱香,只要诸缘放下,静坐片时,久久便有入头,不落昏睡矣。

第五章回光差谬

诸子工夫,渐渐纯熟。然枯木岩前错落多,正要细细开示。此中消息,身到方知。吾今则可以言矣。吾宗与禅学不同,有一步一步证验。请先言其差别处,然后再言证验。宗旨将行之际,预作方便,勿多用心,放教活泼泼地,令气和心适,然后入静。

静时正要得机得窍,不可坐在无事甲里(所谓无记空也)。万缘放下之中,惺惺自若也;又不可着意承当。凡太认真,即易有此。非言不宜认真,但真消息,在若存若亡之间,以有意无意得之可也。惺惺不昧之中,放下自若也;又不可堕于蕴界。

所谓蕴界者,乃五阴魔用事。如一般入定,而槁木死灰之意多,大地阳春之意少。此则落于阴界,其气冷,其息沉,且有许多寒衰景象,久之便堕木石。又不可随于万缘,如一入静,而无端众绪忽至,欲却之不能,随之反觉顺适,此名主为奴役,久之落于**界。上者生天,下者生狸奴中,若狐仙是也。彼在名山中,亦自受用风月花果,琪树瑶草。三五百年受用去,多至数千岁,然报尽还生诸趣中。

此数者,皆差路也。差路既知,然后可求证验。

第六章回光证验

证验亦多,不可以小根小器承当,必思度尽众生。不可以轻心慢心承当,必须清事斯语。

静中绵绵无间,神情悦豫,如醉如浴。此为遍体阳和,金华乍吐也。既而万类俱寂,皓月中天,觉大地俱是光明境界。此为心体开明,金华正放也。既而遍体充实,不畏风霜,人当之兴味索然者,我遇之精神更旺。黄金起屋,白玉为台;世间腐朽之物,我以真气呵之立生;红血为乳,七尺肉团,无非金宝。此则金华大凝也。

第一段,是应《观无量寿经》云:“日落大水,行树法象。”日落者,从混沌立基,无极也。上善若水,清而无暇。此即太极主宰,出震之帝也。震为木,故以行树象焉。七重行树,七窍光明也。(西北乾方,移一位为坎,日落大水,乾坎之象也。坎为子方,冬至雷在地中,隐隐隆隆,至震而阳出地上矣,行树之象也。余可类推矣。)

第二段,即肇基于此:大地为冰;琉璃宝地,光明渐渐凝矣;所以有莲台,而继之佛现也。金性即现,非佛而何?佛者,大觉金仙也。此大段证验耳。

现在可考证者有三:一则坐去,神入谷中,闻人说话,如隔里许,一一明了;而声入皆如谷中答响,未尝不闻;我未尝一闻。此为神在谷中,随时可以自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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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静中,目光腾腾,满前皆白,如在云中;开眼觅身,无从觅视。此为虚室生白,内外通明,吉祥止止也。

一则静中,肉身氤氲,如绵如玉;坐中若留不住,而腾腾上浮。此为神归顶天,久之,上升可以立待。

此三者,皆现在可验者也。然亦说不尽的,随人根器,各现殊胜。如《摩诃止观》中所云:“善根发相是也。”此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须自己信得过方真。

先天一气,即在现前。证验中自讨,一气若得,丹亦立成。此一粒真黍珠也。一粒复一粒,从微而至著。有时时之先天,一粒是也;有统体之先天,一粒乃至无量是也。一粒有一粒之力量,此要自家愿大,为第一义。

第七章回光活法

回光循循然行去,不要废弃正业。古人云:“事来要应过,物来要识过。”子以正念治事,即光不为物转。当境即回,此时时无相之回光也。

日用间,能刻刻随事返照,不着一毫人我相,便是随地回光。此第一妙用。清晨,能遣尽诸缘,静坐一、二时,最妙。凡应事接物,只用返照法,便无一刻间断。如此行之,三月、两月,天上诸真,必来印证矣。

第八章逍遥诀

玉清留下逍遥诀,四字凝神入气穴。

六月俄看白雪飞,三更又见日轮赫。

水中吹起藉巽风,天上游归食坤德。

更有一句玄中玄,无何有乡是真宅。

律诗一首,玄奥已尽。大道之要,不外“无为而为”四宇。惟无为,故不滞方所形象,惟无为而为,故不堕顽空死虚。作用不外一中,而枢机全在二目。二目者,斗柄也,斡旋造化,转运阴阳。其大药,则始终一水中金,即水乡铅而已。前言回光,乃指点初机,从外以制内,即辅以得主。此为中、下之士,修下二关,以透上一关者也。今路头渐明,机括渐熟,天不爱道,直泄无上宗旨。诸子秘之秘之,勉之勉之!

夫回光,其总名耳。工夫进一层,则光华盛一番,回法更妙一番。前者由外制内,今则居中御外。前者即辅相主,今则奉主宣猷,面目一大颠倒矣。

法子欲入静,先调摄身心,自在安和。放下万缘,一丝不挂。天心正位乎中,然后两目垂帘,如奉圣旨以召大臣,孰敢不至?次以两目内照坎宫,光华所到,真阳即出以应之。

离,外阳而内阴,乾体也。一阴入内而为主,随物生心,顺出流转。今回光内照,不随物生,阴气即住,而光华注照,则纯阳也。同类必亲,故坎阳上腾。非坎阳也,仍是乾阳应乾阳耳。二物一遇,便纽结不散,氤氲活动,倏来倏往,倏浮倏沉。自己元宫中,恍若太虚无量,遍身轻妙欲腾,所谓云满千山也。次则来往无踪,浮沉无辨,脉住气停,此则真交媾矣,所谓月涵万水也。俟其冥冥中,忽然天心一动,此则一阳来复,活子时也。然而此中消息要细说。

凡人一视一听,耳目逐物而动,物去则已。此之动静,全是民庶,而天君反随之役,是常与鬼居矣。今则一动一静,皆与人俱。人乃真人,即身中天君也。彼动则与之俱动,动则天根也;彼静则与之俱静,静则月窟也;动静无端,亦与之为动静无端;休息上下,亦与之为休息上下。所谓“天根月窟闲来往”也。

天心镇静,动违其时,则失之嫩;天心已动,而后动以应之,则失之老;天心一动,即以真意上升乾宫,而神光视顶,为导引焉,此动而应时者也。天心既升乾顶,游扬自得,忽而欲寂,急以真意引入黄庭,而目光视中黄神室焉。既而欲寂者,一念不生矣;视内者,忽忘其视矣。尔时身心,便当一场大放,万缘泯迹,即我之神室鼎炉,亦不知在何所。欲觅己身,了不可得。此为天入地中,众妙归根之时也,即此便是“凝神入气穴”。

夫一回光也,始而散者欲敛,六用不行,此为“涵养本原,添油接命”也。既而敛者,自然优游,不费纤毫之力,此为“安神祖窍,翕聚先天”也。既而影响俱灭,寂然大定,此为“蛰藏气穴,众妙归根”也。一节中具有三节,一节中具有九节,且待后日发挥。

今以一节中具有三节言之:当其涵养而初静也,翕聚亦为涵养,蛰藏亦为涵养,至后而涵养皆蛰藏矣。中一层可类推,不易处而处分矣。此为无形之窍,千处万处一处也。不易时而时分焉,此为无候之时,元会运世一刻也。

凡心非静极则不能动,动动忘动,非本体之动也。故曰,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若不感于物而动,即天地之动也。不以天之动,对天之性句,落下说个欲字,欲在有物也。此为出位之思,动而有动矣。一念不起,则正念乃生,此为真意。寂然大定中,而天机忽动,非无意之动乎?无为而为,即此意也。诗首二句,全括金华作用。次二句是日月互体意。六月,即离火也。白雪飞,即离中真阴,将返乎坤也。三更,即坎水也。日轮,即坎中一阳,将赫然而返乎乾也。取坎填离,即在其中。次二句,说斗柄作用,升降全机。水中非坎乎?目为巽风,目光照入坎宫,摄召太阳之精是也。天上即乾宫。游归食坤德,即神入气中,天入地中,养火也。末二句,是指出诀中之诀。诀中之诀,始终离不得所谓“洗心涤虑为沐浴”也。圣学以知止始,以止至善终,始乎无极,归乎无极。

佛以无住而生心,为一大藏教旨。吾道以“致虚”二字,完性命全功。总之三教,不过一句,为出死护生之神丹。“神丹”为何?曰,一切处无心而已。吾道最秘者沐浴,如此一部全功,不过“心空”二字,足以了之。今一言指破,省却数十年参访矣。

子辈不明一节中具有三节,我以佛家“空、假、中”三观为喻。三观先空,看一切物皆空;次假,虽知其空,然不毁万物,仍于空中建立一切事;既不毁万物,而又不著万物,此为中观。当其修空观时,亦知万物不可毁,而又不著,此兼三观也,然毕竟以看得空为得力。故修空观,则空固空,假亦空,中亦空。修假观,是用上得力居多,则假固假,空亦假,中亦假。中道时亦作空想,然不名为空,而名为中矣。亦作假观,然不名为假,而名为中矣。至于中,则不必言矣。吾虽有时单言离,有时兼说坎,究竟不曾移动一句。开口提云:枢机全在二目。所谓枢机者,用也。用此斡旋造化,非言造化止此也。六根七窍,悉是光明藏,岂取二目而他概不问乎?用坎阳,仍用离光照摄,即此便明。朱子(云阳,讳元育,北宗派)尝云:“瞎子不好修道,聋子不妨。”与吾言何异?特表其主辅轻重耳。

日月原是一物。日中含真阴,是真月之精。月窟不在月而在日,所谓月之窟也。不然只言月足矣。月中翕真阳,是真日之光。日光反在月中,所谓天之根也。不然,只言天足矣。一日一月,分开止是半个,合来方成一个全体。如一夫一妇,独居不成室家。有夫有妇,方算得一家完全。然而物难喻道,夫妇分开,不失为两人。日月分开,不成全体矣。知此则耳目犹是也。吾谓瞎子已无耳,聋子已无目,如此看来,说甚一物,说甚两物,说甚六恨,六根一根也。说甚七窍,七窍一窍也。吾言只透露其相通处,所以不见有两。子辈专执其隔处,所以随处换却眼睛。

第九章百曰筑基

《心印经》云:“回风混合,百曰功灵。”总之立基百日,方有真光。如子辈尚是目光,非神火也,非性光也,非慧智炬烛也。回之百日,则精气自足,真阳自生,水中自有真火。以此持行,自然交媾,自然结胎,吾方在不识不知之天,而婴儿已成矣。若略作意,便是外道。

百日立基,非百日也。一日立基,非一日也。一息立基,非呼吸之谓也。息者,自心也,自心为息。元神也,元气也,元精也。升降离合,悉从心起。有无虚实,咸在念中。一息一生持,何止百日?然百日亦一息也。

百曰只在得力,昼间得力,夜中受用;夜中得力,昼间受用。

百日立基,玉旨耳。上真言语,无不与人身应。真师言语,无不与学人应。此是玄中玄,不可解者也。见性乃知,所以学人必求真师授记,任性发出,一一皆验。

第十章性光识光

回光之法,原通行住坐卧,只要自得机窍。吾前开示云,“虚室生白”,光非白耶?但有一说,初未见光时,此为效验。若见为光,而有意著之,即落意识,非性光也。子不管他有光无光,只要无念生念。何谓无念?千休千处得;何谓生念?一念一生持。此念乃正念,与平日念不同。今心为念,念者,现在心也,此心即光即药。凡人视物,任眼一照去,不及分别,此为性光。如镜之无心而照也,如水之无心而鉴也。少顷,即为“识光”,以其分别也。镜有影,已无镜矣;水有象,已非水矣。光有识,尚何光哉?

子辈初则性光,转念则识,识起而光杳不可觅。非无光也,光已为识矣。黄帝曰:“声动不生声而生响”,即此义也。《楞严推勘入门》曰:“不在尘,不在识,惟还根”,此则何意?尘是外物,所谓器界也,与吾了不相涉。逐物则认物为己。物必有还,通还户牖,明还日月。将他为自,终非吾有。至于不汝还者,非汝而谁?明还日月,见日月之明无还也。天有无日月之时,人无有无见日月之性。若然,则分别日月者,还可与为吾有耶?不知因明暗而分别者,当明暗两忘之时,分别何在?故亦有还,此为内尘也。

惟见性无还,见性之时,见非是见,则见性亦还矣。还者,还其识念流转之性,即阿难使汝流转心目为咎也。初言八还,上七者,皆明其一一有还。姑留见性,以为阿难拄杖。究竟见性既带八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传送识、阿赖耶识),非真不还也。最后并此一破,方为真见性,真不还矣。

子辈回光,正回其最初不还之光,故一毫识念用不着。使汝流转者,惟此六根。使汝成菩提者,亦惟此六根。而尘与识皆不用。非用根也,用其根中之性耳。今不堕识回光,则用根中之元性。落识而回光,则用根中之识性。毫厘之辨,乃在此也。

用心即为识光,放下乃为性光。毫厘千里,不可不辨。识不断,则神不生;心不空,则丹不结。

心静则丹,心空即药。不著一物,是名心静。不留一物,是名心空。空见为空,空犹未空。空忘其空,斯为真空。第十一章坎离交媾

凡漏泄精神,动而交物者,皆离也。凡收转神识,静而中涵者,皆坎也。七窍之外走者为离,七窍之内返者为坎。一阴主于逐色随声,一阳主于返闻收见。坎离即阴阳,阴阳即性命,性命即身心,身心即神气。一自敛息,精神不为境缘流转,即是真交。而沉默趺坐时,又无论矣。

第十二章周天

周天非以气作主,以心到为妙诀。若毕竟如何周天,是助长也。无心而守,无意而行。仰观乎天,三百六十五度,刻刻变迁,而斗枢终古不移。吾心亦犹是也。心即斗枢,气即群星。吾身之气,四肢百骸,原是贯通。不要十分着力,于此锻炼识神,断除妄见,然后药生。药非有形之物,此性光也。而即先天之真气,然必于大定后方见,并无采法,言采者大谬矣。见之既久,心地光明。自然心空漏尽,解脱尘海。若今日龙虎,明日水火,终成妄想。吾昔受火龙真人口诀如是,不知丹书所说,更何如也。

一日有一周天,一刻有一周天。坎离交处,便是一周。我之交,即天之回旋也。未能当下休歇,所以有交之时,即有不交之时。然天之回旋,未尝少息。果能阴阳交泰,大地阳和,我之中宫正位,万物一时畅遂,即丹经沐浴法也,非大周天而何?此中火候,实实有大小不同,究竟无大小可别。到得功夫自然,不知坎离为何物,天地为何等,孰为交,孰为一周、两周,何处觅大小之分别耶?

总之,一身旋运难真。不真,见得极大亦小;真则一回旋,天地万物,悉与之回旋,即在方寸处,极小亦为极大。故金丹火候,全要行归自然。不自然,天地自还天地,万物各归万物。若欲强之使合,终不能合。即如天时亢旱,阴阳不和。乾坤未尝一日不周,然终见得有多少不自然处。我能转运阴阳,调摄自然,一时云蒸雨降,草木酣适,山河流畅,纵有乖戾,亦觉顿释,此即大周天也。

问活子时甚妙,必认定正子时,似着相?不着相,不指明正子时,何从而识活子时?既识得活子时,确然又有正子时。是一是二,非正非活,总要人看得真。一真则无不正,无不活矣。见不得真,何者为活,何者为正耶?即如活子时,是时时见得的。毕竟到正子时,志气清明,活子时愈觉发现。若未识得活的,且向正的时候验取,则正者现前,活者无不神妙矣。

第十三章劝世歌

吾因度世丹衷热,不惜婆心并饶舌。

世尊亦为大因缘,直指生死真可惜。

老君也患有吾身,传示谷神人不识。

吾今略说寻真路,黄中通理载大易。

正位居体是玄关,子午中间堪定息。

光回祖窍万神安,药产川源一气出。

透幕变化有金光,一轮红日常赫赫。

世人错认坎离精,搬运心肾成间隔。

如何人道合天心,天若符兮道自合。

放下万缘毫不起,此是先天真无极。

太虚穆穆朕兆捐,性命关头忘意识。

意识忘后见本真,水清珠现玄难测。

无始烦障一旦空,玉清降下九龙册。

步霄汉兮登天阙,掌风霆兮驱霹雳。

凝神定息是初机,退藏密地为常寂。

吾昔度张珍奴二词,会有宗旨。子后午前非时也,坎离耳。定息者,息息归根,中黄也。坐者,心不动也。夹脊者,非背上轮子,乃直透玉清大路也。双关者,此处有难言意。忘神守,而贵虚寂与无。所守,守此义也。液于是化,血于是成,而后天于是返先天。气于是返神,神于是还虚,虚于是合道,道于是圆志,志于是满愿。诀不胜述,此处是也。至于“地雷震动山头雨”者,真气生也。黄芽出土者,真药生也。小小二段,已尽修行大路,明此可不惑于人言。

昔夫子与颜子登泰山顶,望吴门白马,颜子见为匹练,太用眼力,神光走落,故致早死,回光可不勉哉!

回光在纯心行走,只待真息凝照于中宫,久之自然通灵达变也。总是心静气定为基,心忘气凝为效,气息心空为丹成,心气浑一为温养,明心见性为了道。子辈各宜勉力行去,错过光阴可惜也。一日不行,一日即鬼也。一息行此,一息真仙也。参赞化育,其基于此,七子勉之!

备注:张珍奴,为宋代吴兴歌妓。曾赠吕祖一词,词牌为“闷损我”,原词为:《闷损我——望师不至》逢师许多个,不说些儿个。安得仍前相对生?懊恼韶光空自过。直到如今,闷损我!

吕祖度张珍奴二词,即为赠答之作:

一、《思量我——吴兴妓馆答张珍奴韵》

道无巧妙,与你方儿一个:子前午后定息生,夹脊双关昆仑过。这时得气力,思量我!

二、《步蟾宫——再过珍奴馆皆此度之》

坎离震光分子午,须认取自家宗祖。地雷震动山头雨,待洗濯黄芽出土。捉得金精牢闭固,炼甲庚要生龙虎,待他问汝甚人传?但道说先生姓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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