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的值房里,辅夏言烦躁地踱着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咄咄怪事,咄咄怪事!”

他的值房里此刻还坐着另外一个人——内阁阁员李春芳。李春芳是他的同年,也因他的援引而进入内阁,两人关系自然非同一般,见夏言这个样子,不禁笑着说:“公谨兄(夏言的字),我知你与陈老夫子情分非同寻常,可说起来终归不是你的门生弹劾你,你却又何必紧张成这个样子!”

“唉!”夏言长叹一声:“子实兄(李春芳的字),话也不能这么说。虽说不关你我的事,但毕竟同僚一场,他如今遭此变故,我也着实为之心痛啊!”

李春芳收敛了笑容,也是长叹一声:“唉!你我跟那陈老夫子一样,都是点过翰林,做过学政,也主持过春闱之人,若是有门生也上这么一道奏疏被当庭宣读,羞也羞死了!公谨兄,于情于理我等也不能坐视不管,该让人狠狠地参那个背信弃义禽兽不如的6树德才是!”

见到今天陈以勤的不幸遭遇,桃李满天下的李春芳也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碍于身份和辈分,他自己当然不好意思上疏弹劾一个后生小辈、五品修撰,但其实也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出手,随便一个暗示,自有门生故吏的弹章奏本蜂拥而至。

“子实兄不可莽撞行事,此事我倒是觉得甚是蹊跷……”

“蹊跷?这有何蹊跷的?”李春芳嚷嚷着说:“照我说,还是那帮举子惹的祸!科场罢考,亘古未闻,朝廷颜面无存。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气的是那帮举子还逼得高胡子杨慎带着十八家房师给他们下跪!虽说高胡子杨慎他们当年不尊皇上,落到今日地步也是咎由自取,可也不至于要受此奇耻大辱嘛!国朝礼乐崩坏,学生也自然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了。这不,罢考之事刚刚平息下去,就出了6树德这样忤逆不道的劣徒!”

既为辅又为知交好友,夏言与李春芳说话也不用客气:“唉,论说你子实兄也是几十年的老翰林了,入阁拜相也有五六年之久,怎地虑事还是这等浮躁?你我关起门自家说话,抛开政见不同不谈,高胡子杨慎他们当年做礼仪之争为的什么?此番举子罢考又为的什么?还不是‘礼教’二字么!怎地你反以为是他们闹得国朝礼乐崩坏?”

“哼,我就是不喜高胡子他们那帮人整日价把‘礼教’二字挂在嘴边,好象只有他们才配入孔圣门墙一般!若论经学造诣、八股文章,你我哪个比他们差?杨慎有个当辅的爹,得个状元也不稀罕;高胡子中举与你我同是一年,科名可比你我都晚了一科,想必当年你我赴琼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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