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娓娓道来,听似那个何心隐的供词漏洞百出,却又好象都在情理之中,吕芳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也难辨真伪,便说:“圣明天纵无过主子,任他是真是假,都逃不过主子的法眼!你即刻返回京城,将这份血书和审出的供词呈给主子万岁爷。这两名钦犯也由你手下的人星夜解送京师,一刻都不能耽搁,也不许见任何人。”

“有件事还要禀报公公。”张明远低声说:“那个何心隐坚持要属下将搜出的银票还与他,声言如若不还与他,他便要以死抗争。”

“什么?”吕芳还从未听说有这样要钱不要命的人,都落到了镇抚司的手中还惦记着银子,又好气又好笑地追问道:“他真这么说?即便是他自家私财,他身为逆党要犯,家产照例也要抄没入官,真是岂有此理!”

“回公公,”张明远似乎也觉得好笑,说:“据那个何心隐招供,他所带的二十万两银子的款项,一是馈赠公公与张老公帅,答谢代为转呈求救书之恩;二来还需用于活动当朝大僚。他说临行之前,史逆梦泽曾再三嘱咐他,定要找夏阁老和严阁老两人,他两人都是江西人氏,与史逆梦泽曾有交往,想必能看在同乡的份上,为就藩于江西的益逆周旋说项,说服皇上明察隐情,赦免益逆忍辱从逆之罪。还说史逆梦泽还曾交代过,夏阁老倒也罢了,严阁老是不见银子不动心之人,当初益逆诞生世子,严阁老时任南京礼部尚书,正主管此事,只为给世子取个姓名就索要了两千两银子;其后益逆为世子请封,严阁老恰又改任北京礼部,又敲了他们一万两银子。如今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五万十万两银子,怕是严阁老断然不会施以援手……”

明朝宗室地位显赫,世受国家供养,只是有两点不好,一是要受宗人府的管辖监督,被拘在藩邸不得随意离开,不经请旨擅离藩邸便是谋逆;二是命名、册封诸事还要受到礼部职官司员的恣意盘剥,直系近亲倒不用担心什么,旁系远支若是不打点好礼部上下人等,要么到死都没有自己的名字,要么就被礼部办事之人故意恶作剧,专拣那既不雅又拗口的冷僻之字为其命名,袭爵册封更是没有十年八载断然办不下来。对太祖血脉、天潢贵胄如此欺凌侮辱,也算是国朝一大咄咄怪事了。

严嵩在南北两京任礼部尚书之时,也是船行旧路,雁过拔毛,惹得藩王宗室怨声载道。吕芳身为大明“内相”,执掌厂卫多年,自然对此知之甚详,但严嵩如今已是内阁揆,又正蒙皇上宠信,他也不好在背后迎合旁人说严嵩的坏话,便冷笑道:“真是一帮迂腐书生!且不说严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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