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并不知道汪宗翰心中究竟做何之想,但见眼前这位对自己既有知遇之恩,又有再生之德的汪军门那一脸止水寒冰般的表情,也不敢再表露出丝毫的旧日情分,老老实实地就座,简单地禀报了南路巡防分舰队到来之前的几场战事,接着说道:“小人船队与夷人接战三次,共计折损战船十二艘,船队弟兄阵亡三百三十二人,伤六百二十九人……”

汪宗翰插话进来,问道:“那些伤可有医药救治?”

这恰好问到了徐海船队最可怜之处,徐海沉痛地说:“回军门,小人船队常年浪迹海上,原本就缺医少药。今次连番交战,弟兄们受伤甚多,船队两名医生根本忙不过来,之前存下的一点伤药也早已告罄。那些伤也只能任由他们各安天命了……”

汪宗翰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道:“古之大将,莫不爱兵如子。既然让他们效死用命,又岂能连区区医药都欠奉?那些伤员现在何处?”

徐海答道:“回军门,小人担心大战一起,照料不暇,便将此前两战的伤跟我船队救下的那些百姓一并安置在黄岩岛。”

汪宗翰问道:“听你一再提及黄岩岛,可是贵船队的……”

说到这里,汪宗翰停了下来,是因为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按通常说法,徐海船队是海寇匪帮,该称“巢**”才对,但他们已受朝廷招安,这么说就未免有些太伤人颜面了。

徐海乖巧地抢先开口,避免了汪宗翰的为难:“回军门,黄岩岛是西北方向的一个孤岛,据此约莫六百里,岛上百里方圆,无人居住,难得岛屿北侧有一避风港湾,一千料以下船只进出自如。小人此次南来吕宋,情知战事势必旷日持久,便以此岛暂作驻泊休整之用。”

汪宗翰略一沉吟,说道:“既非贵船队原有锚地,可否借于我军伤员暂住?”

徐海明白,汪军门是担心黄岩岛是自己的老巢,囤有劫掠来的财物或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肯让官军涉足,赶紧表态说道:“军门这话,小人可不敢认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师衔命而来,何地不能至,又怎能说是借住?”

汪宗翰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稍后便请贵船队将此战伤也一并送到黄岩岛,我军中医官及医护兵随行前去救治。自即日起,岛上人等饮食也由我军供给。”

徐海喜出望外,赶紧说道:“小人代船队诸位受伤弟兄多谢军门活命之恩!”

汪宗翰叹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他们虽曾误入歧途,毕竟为吾国吾民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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