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客栈送来的是普俑的麻纸。和华亭6氏庄园出产的呕四贝麻纸没法比,较为粗糙,笔倒是不错,是小管狼毫,狼毫聚锋强、弹性足,毫锋与粗疏的麻纸接触。撇捺勾勒之际,时有滞涩之感,但书写起来却也别有奇趣

史载欧阳询不择纸笔。可以任意书写,各尽其妙,但以陈操之的体验,质地坚韧的纸张可用软毫、质地柔和的纸张宜狼毫、短锋不宜写细笔小字、长锋不宜厚重肥圆字体、枯笔作章草飞白为佳、软毫则行楷皆宜,而现在,他是以小管狼毫在粗麻纸上记曲谱,燕乐半字谱的弦索谱,***摇摇中,残缺的汉字、抖料状的音符连绵而出”

谢道韫与谢玄围炉对坐,谢玄只顾饮酒,心里暗笑,阿姊与子重单独相处非止工日,今夜却硬要拉他一起来,嘿嘿,阿姊为官半载,还没忘了她自己是女子啊。

谢道韫轻抿盏中新酿山阴酒,感着酒的温热和甘甜,眼望陈操之,陈操之笔不停书,忽而又眉头微锁,抬眼望着她,定定的看一会,又低头韫看到陈操之是在写字,还会以为陈操之是在为她画像呢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不管怎么样,只是在这简陋的客舍坐着,听北风低啸,感酒香炉暖,谢道韫就已非常欣慰,红泥小炉中的炭火不时有轻微的裂响。这样的气氛真是让人沉醉

一刻时后,陈操之将笔搁在砚台上,双手执着长长的麻纸,倒览一遍,待墨稍干,笑着对谢道韫道:“这是给英台兄的生日礼物,是现在献上,还是明早?”

谢道韫道:“当然是现在,若待到明日,今夜则难眠

陈操之便起甚至谢道韫身前,将那卷麻纸双手递上,谢道韫接过,细长的眸子一闪,喜道:“是琴曲!”

陈操之道:“这曲子英台兄定然似曾相识。”

谢玄也雅好音律。善吹三十六管芋,便过来与阿姊连肩并坐,看那

谱。

谢道韫将麻纸曲谱摊在膝前,修长十指在膝头按捺拨揉作鼓琴状,忽抬头道:“这似乎是《高山流水》的后手段。”

陈操之微笑道:“是也,曲名高山流水》后手段有何不同?”

古琴曲《高山流水》自汉代便已流传,并非伯牙弹给钟子期听的原曲,乃是后人托名而作。

谢道韫复低头弹奏无形琴,她的蕉叶琴从乌衣巷带来了的。但上月底回东山就留在了庄园里,谢道韫今日未以黄连染手,双手在灯光炭火映照下莹白如玉。右手抹、挑、勾、剔,左手吟、绰、进、退,认真的样子真象是蕉叶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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