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吧”一声，细长的签字笔断成了两截儿，写字台上的玻璃板倒映着江虹阴阴的扭曲的脸孔。十分钟前，她从院办那里听说了盛杰准备去美国参加国际不育不孕症专题研讨会的消息，好久没有泛酸的胃顿时又刮起了酸风掀起了醋浪：怎么好事儿都让这只海龟给占了呢？在醋缸里翻滚了半天，又换成吃后悔药了：当年要是好好学学英语，没准儿也能出国混顶博士帽戴戴，可现在……唉，晚了！她喝了一口茶，又扫了一下没定稿的论文，心说：“现在只有这篇论文能打败这只海龟了。”
当天下午，盛杰忙里偷闲，在电脑上看完了江虹的论文，随后就发到了江虹的邮箱。江虹的文笔还是不错的，可是，论文的科学性却有很明显的瑕疵，有几段简直就看不下去，逻辑漏洞太大了呀，结论下得太武断了呀！不过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盛杰还是耐着性子看完全文，并斟酌着谨慎地做了一些批注。
入夜。江虹的书房。她坐在电脑前看盛杰发回来的论文稿件。
稿件上每页都有蓝色的批注：
盛杰注：这里缺少必要的数据。
盛杰注：这个提法很值得商榷。
盛杰注：这个观点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被否定，不宜再提。
盛杰注：这是一个孤证，仅凭这个例子无法归纳出相应的观点。
……
每看一个批注，江虹就像被打了一拳踢了一脚，至少给呛了一口。对盛杰的批注，她一方面承认自己确有疏漏，一方面却不以为然，心说：盛海龟，你别把美国的论文标准拿来对付我，我是中国的江虹，不吃你这套！
江虹的老公司徒亮在床上辗转反侧，百无聊赖。他下了地，走到书房，看到江虹依然在书房的电脑前忙碌着。
司徒亮沏了一杯西洋参茶放在江虹身旁。江虹头也不回地说：“谢谢老公。你先睡吧，我得把这篇论文赶出来。”
“你歇歇，喝点儿参茶再写。”司徒亮端起茶塞给江虹，眼睛扫描着荧屏上的论文稿件页面：“啊，盛杰给你提了不少意见呢，他真是个热心人。”
江虹接过杯子喝茶：“他的意见不一定对，我这么写有我的道理和论据，我相信能够自圆其说。哎，司徒，这篇论文要是发表了，今年底明年初我晋升主任医师就够条件了。”
司徒亮：“竞争很激烈呀。盛杰怎么样？”
江虹：“我查了他的学术成果，他回国后就没有论文。光这一条，我就比他强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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