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望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与父亲一起回到家中的。一进宅院 他就忙着解下衣帽 脱下皂靴 嚷着要用江宁的米酒润了嗓子；他一边擦拭着热气腾腾的额头 一边对王安石说：“父亲 您看见了吗?你看清了吗?官家亲手点燃了第一束礼花 在空中 开放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法’字!父亲 您以往随御驾观灯 有这样的礼花吗?”他不等父亲说话 自个儿大声喊道：“这是官家欲有所作为的迹象!父亲 大宋王朝的春天已经来临了 只是迎春的百花还没有开放。但是 我心中早燃起春天的篝火!”
王安石笑眯眯地望着儿子 心中充满慰藉。他默不作声 示意儿子继续讲述对宣德楼观灯的感受。
“春天是任何人都挡不住的。”王雱更大了声说：“父亲 我在梦中见到的许多景致 如今 都在眼前映现了。那一年 我曾经在梦中设想 若我能够与几位年轻的朋友一起高中了该多好啊。果不其然 丁未年 许安世榜下三百五人 我的朋友黄庭坚、曾肇、欧阳荣他们几位都登上科第。如今的天地 应该是年轻人的——该我们大显身手了!父亲 您说呢?”
王安石笑吟吟地望着儿子 眼睛渐渐湿润起来。这是自己唯一的好儿子了。嘉祐二年 自己在扬州与四弟合俱失儿郎；每想及此 都令人心酸。王雱确实是一个好孩子。虽然身体瘦弱 但他过目不忘 熟读经书 常有自己独到的心得谈与人听 与人争论起来 一定要占了理才罢休。今天 他说他在宣德楼观灯时 看见了空中的礼花是“法”字 他是怎么看的呢?儿子是治平四年二月的进士 授旌德尉 但他不慕此虚名 拒不赴任 有人说这是父子常用以退为进的法式。人说 就让他们去说吧！儿子日日所谈的都是法度设置 曾两次给年轻的官家上书 谈论变通天下 针对中书和枢密两府不问财政的事 一再述说设置新司 统摄新法。儿子与自己所谋是如此一致!王安石仍然笑吟吟地凝视着儿子 他要听儿子讲下去。
王雱望着父亲 觉察到父亲的鬓角处已经增添了几绺白发 知道这些天来父亲的心力格外劳累；他放缓了语气 走近父亲 说：“父亲 儿记得您的诗中有舂天势压群山雄的句子。是啊 舂天势压群山雄 流贯神州疾似风 胸怀朝阳心如火 不论流俗不附庸。这是您咏大江大河的 也是您写自己的。不论流俗不附庸 也是儿子的心志啊 父亲!父亲 儿子如今已经二十五岁；二十五岁时 您从扬州到了京师 任大理评事 奉朝廷之命出京视察时事 在鄞县任上大显身手。如今儿被授旌德尉 旌德尉是一个什么职?是一个闲职 我年纪轻轻的 在这样一个闲职上浑浑噩噩 是什么样子?父亲 儿要向您学习 做一个有作为的人。父亲 儿一直在想 首设法度 这固然是重要的。重在人才。这也是重要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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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更重要的 那 就是心中的思想。心中的思想 如人盖高楼大厦时的号子 一起用力喊了 节奏整齐 可以举大木 移巨石 砌成大世界、新世界!”「如章节缺失请退出#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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