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州桥夜语
秋风一吹，大雁日日“吱吱嘎嘎”叫着，排成天空一个个“人”字，齐向东南飞去；路遇汴京时，她们都徘徊再三，低头探望了又探望。州桥瓜脯铺的杨三老人，一边低头搓着麻绳儿，一边叹着气对新来的伙计说：“雁娘娘打点行妆，回东南老家了。孩子，你也该走了。秋分早，白露迟，寒露种麦正当时。应天府离这里不算太远，你还是回家，种了麦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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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伙计自称叫刘根儿，他人长得精瘦，两眼细眯眯的，脸颊白白净净，直跪在杨三面前不起，啜泣着说：“舅姥爷，我的舅姥爷，您还是收留下我吧。我不讲吃，不讲穿，不要工钱，只讲一个肚囊中填得进汤水儿，我什么都不讲，都不要。舅姥爷，俺爹，俺娘，他们都不在了世上，俺舅他去南方贩米，几年间没有一点儿音讯。若您不收留我，我不就成了天不收、地不留、无家可归的街头浪儿了吗?舅姥爷，我能吃苦，您，您可是俺奶奶的亲哥哥，我身上的血，和您是相通的。舅姥爷，您留下我吧，舅姥爷!我回家也是饿死，也是饿死呀……”
一边说，他一边把头在地上狠劲摔打着!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头摔得越来越狠，节奏越来越快。
杨三老人把麻绳儿往一边一扔，端坐着，往里屋喊道：“小菊，拿刀来!”
“唉!”里屋一声清脆的应答，跑出来一个高挑个儿的姑娘，手中掂了一把鬼头大刀，站立在杨三老人面前笑着，鄙夷地望着刘根儿。
杨三老人说：“刘根儿，要想在果脯铺里做活，日日防盗，夜夜防贼，你先给我耍一阵子，让我看看你的刀法!”
刘根忙从地上爬起来，双手作揖，连声说道：“谢谢舅姥爷，我只学做果脯的手艺，不学您的武艺。我忠心耿耿，赤胆忠心，只求一碗饭吃，绝不会有半点非分之想。舅姥爷，舅姥爷，别作难为我了吧。”
小菊“噗嗤”笑了，甩手向屋内走去。
刘根儿趁着泪眼，狠狠地瞥了小菊一眼，猛瞅见那婀娜的身姿，心中痒得难忍，遂又把头用力往地上摔去。他一边忘不了着力观察老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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