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后说：“我儿 娘常梦见你 梦见你在北国的大风雪中奔走 还曾梦见你被狼吃得只剩一堆白骨 把娘从梦中惊醒。娘想找人测算测算 心中多不安！儿啊 你是早该成家的人。娘想了多次 像你这样的人 苦也吃了 罪也受了 时刻不忘社稷 是再好不过的中天巨木。娘实话对你说 你的皇兄 他恐怕支撑不了多久。朝廷中王诸大臣多次与老身相议——”
赵颜霎时静下心 两眼紧盯母亲。
高太后不慌不忙地说：“我也想了 凡事皆随天愿好。你没有回来时 娘再三思量 打算把傭儿立为皇太子；傭儿是官家最年长的孩子 极为聪慧 人又善良。前些天他替父亲安康祛灾难 抄写了几卷佛经 抄写的字异常清秀俊美 是个难得的人君 不愁得来日能体恤天下百姓 安邦定国。如今你回来了 娘设想让儿你准备着接替你皇兄 为国担忧。”
赵颜连忙摇头 欲起身辩解。
高太后接着说：“我儿不必慌张。你乍从外面归来 免不得朝野议论纷纷。娘打算接受王等人的奏议 权同听政 待一些时日 定归政于你。不要再辩解了。”
赵颜一时汗流满面 他知道再解释也无用 便说道：“母亲 太后 儿深知娘为国操劳的一片苦心 如何敢辜负!可是 儿这多年流浪四野 只知四夷 不知朝廷 如何能担当得朝纲重任?且儿漂泊万里 惯了一人来来往往 不愿受人左右 实在对朝廷无意。儿有所不知 母亲 即使皇兄有所不测 歧王和嘉王也都在风华正茂 何必对我抱如此大的冀望?”
高太后明白赵颜的担心 暗暗高兴 为他这些年奔波跋涉在野外所增长的过人心计而欣喜 遂说道：“吾儿言之有理有据 正是为娘所想过的。要说我朝古有遗训 可传子 可传贤。奈何傭儿年幼 年仅十岁 尚未及笄；那歧王、嘉王两个 虽是风华正茂 却都是长在深宫。吾儿走遍天涯 使我想起两个人与一件事。这两个人 一个是秦王。一个是苏轼。秦王赵廷美原是个有才识的人 却想篡位不忠 欲速而不达 被废为庶人；苏轼才高八斗 官家几番想重用 与母后我多次商议 还是让他在朝廷之外候补——这不仅是因为王辈嫉妒他的贤能 造下乌台诗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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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官家的远见。官家深谋远虑 想着要为子孙留一个好朝臣 也是让他在风雨中多沥艰辛 来日为我朝扶稳社稷。这一件事 娘的记忆最深。前年某日游苑 我见一参天巨树格外雄伟 围着那大树看了一圈又一圈 越看我越感到它像艺祖艺祖 宋太祖赵匡胤。的身影。它茂密的树叶巍峨中透着俊秀 若巨龙冲天 又若猛虎伏地 气象万千。我问左右人等这树是谁所栽 人都说不知晓。查了史籍 也不知道是何朝何代所栽种。那时我就想 许多事是苛求不得的 正如百姓家所言：有心栽花花不成 无意插柳柳成荫。儿啊 你在四海的惊涛中能生还 就意味你的非凡、卓越。太后当年送你的簪花诗 说你春风不等闲 言中矣。”赵颜仍不答应 转过话题说：“母亲 太后 娘对儿有如此理解 实在高看了儿。可儿有一句话要问 若娘说的合了儿的心意 儿即使是肝脑涂地 也在所不惜。若娘与儿不合 儿恳请娘万不要强求儿。娘要先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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