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年磋砣（1）

54年的初秋，夏天的余热还没完全褪去，可是我的心里却过早地袭进了寒流。我从营口回到了蓝旗堡家中。

家里人似乎早就知道了我能回来。当我回到家时，他们并不感到意外，只有我的妈妈迎了过来，嘴角哆嗦了一下，欲说又止。她老人家上下打量着瘦小的儿子，心里一定在想：儿子要分担家里生活的重担了。

二叔从屋里拿出一把镰刀，还有一根绳子，对我说：“到地里去，给牲口割些青草来，牲口没有喂的了。”我接过叔叔刚刚磨得噌亮的镰刀，将绳子往肩上一搭，便向家里的庄稼地走去。庄稼长得非常好，苞米开始绣缨，高粱渐露穗苞。我穿梭在密麻的庄稼之中，寻找一撮撮水稗草，用了一上午的时间终于割了两捆青草，把它们交叉捆住，将头伸其中间，扛在肩上。正当我走出地里的时候，一个大大的蚂蚱在我脚边蹦了一下，它那绿身并带有黑色条纹的身姿，吸引了我的眼球。我将挎在脖子上的草捆放下，小心翼翼地走到它的跟前，用头上的帽子一扣，便把它扣住了。

我轻轻将它捂在手里，生怕它跑掉，从指缝里细细地看。心想：原来庄稼地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小生灵，多好玩啊。我把它放在帽子里，再把帽子戴上，扛起青草，快步地向家走去。

远里无轻载，虽然肩上只有两捆青草，可是走着走着就气喘吁吁了。但我没有停止脚步，因为头顶里有个快乐的精灵。

后来，割草已是我乐干的活了，不用大人说，青草总是供大于求，二叔非常满意，不管他干什么，他都把我带在身边。

我接触农活逐渐多了起来。我给牲口铡草，二叔就坐在铡刀旁续草，我握着大刀的柄往下按。开始时，刀下去，草铡不断，我就把身子压在刀柄上，这招还真管用，真的把草铡下来了。

牲口吃足了青草，毛发油亮油亮的，浑身像红缎子似的，人见人爱。

我逐渐地敢接近我家的枣红大马，并敢用手去摸它。二叔把一个铁刷子递给我，说：“你常给马挠一挠，它是乐意人给它挠的。”我开始把马从马厩里拉出来，在太阳光下用铁刷子给它挠痒痒。它老老实实地挺着，刷子上、地下满是细绒绒的马毛。

庄稼地里的庄稼一天一个样，不知什么时候它们都成熟了。

二叔开始准备割地了，磨好了两把镰刀，准备了一块长条的磨刀石。不用说，我得跟二叔下地割地了。

来到南长垅地头，看到晃晃悠悠足有我两倍高的高粱，心里有些颤栗不安，我能把它们割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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