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李二寡妇说：“小王，你媳妇没问你干啥去了么？咯咯......”李二寡妇边吃吃地笑着边挑逗王大板牙。
王大板牙虎虎地说：“操！那臭婆娘敢管老子的闲事，老子踹不死她。唉……二嫂，帮我拉一把裤子，今天这裤子刚买的，小一号不好脱……”
“知道要上我这来还穿这么厚的衣服，真费劲......”
“小蹄子等不及啦......嘿嘿！”王大板牙吧唧吧唧咽了两口吐沫。
“死鬼！”李二寡妇矫情地嗔骂道。
之后两人不再说话，而是传来一阵细琐的棉帛声，接着就听床板嘎吱嘎吱的一阵阵惨叫，有些不堪重负。很明显俩人已经干柴烈火卯上了。李二寡妇**叫的比外面的野风还凶还烈，直听得我心头忍不住一阵阵干火。
狗日的王大板牙，你先拿你子孙爽着，呆会让你见血。
我憋足了一口气，拿板砖的手又紧了紧，觉得汗多有点滑，就换到右手上。
大约十分钟之后，屋里终于传出来两声如释重负的痛叫，一阵静寂之后又传来一些细琐的棉帛声间杂着几声调笑。我知道王大板牙办完事就要出来了，赶紧一闪身躲到大门口一处玉米秸剁后面。
“吱呀——”一声门响，王大板牙志得意满地推门走出来，带着一脸满足的淫相，还直吧嗒嘴，回味刚才李二寡妇白花花的身子给他带来的刺激。李二寡妇依依不舍地跟在后头送出门，憋着嗓子想喊又终于意识到不是什么好事儿，才压低声音：“死鬼，留好了身子别让你媳妇掏了去，明儿早点来，我给你留门……”
妈的这对狗男女！可怜了早死的老王，留这么个不省心的媳妇整天往自己坟头扣绿帽子。
王大板牙讪笑着，一边整理头型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哼着小曲《十八摸》向大门这边走过来。
“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过，听我唱个十八摸……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出笼包子无两样......”边唱着边伸手去开院子的铁门。
狗日的，马上让你更爽。我瞅准机会，借着王大板牙推开铁门的吱呀声，猎豹一样从秸剁后面窜出来，低吼了一声：“王大板牙！”
“啊，谁？”王大板牙没料到这么晚了还有人叫他，也是平常亏心事干多了还以为见了鬼，惊的先是浑身一抖，才猛地回头看。
我当然不能让他看到我。不等他秃头完全转过来，我板砖已经照他那张猪脸上狠呼过去......
“老子让你认识认识你峰哥！”我心底怒吼。
毫无悬念。就听“啪——”的一声闷响，仿佛一个响雷在被窝里炸裂，我甚至都听到了头骨断裂的“咔嚓”脆声，接着就看见黑乎乎的血水立马从往大板牙的鼻孔和额头上飞溅而出，喷了我一脸。
这一下我可是卯足了力气，我就盘算这一板砖要是呼不倒他，那接下来倒下的可就是我了。我要是落到王大板牙手里绝对小命不保。
果然，王大板牙叫都没叫一声，站在那儿摇了几摇，晃了几晃，扑通一声栽地上了，软绵绵的像个稻草人，血还咕嘟咕嘟的从鼻子、额角往外淌。
“咔嚓——”一声震天的巨响，酝酿已久的暴雨随着王大板牙倒在地上之后瞬间倾盆而下！
我看着地上的王大板牙，这么大的雨点浇身上也只是哼了两下就再也不动，血水浑着泥水使得他的面部显得狰狞恐怖。
大雨浇在脑袋上让我冷静了不少，我这时候才有点后怕，心想坏了，我是不是劲使大了一板砖把这丫的给呼死了？我杀人啦？
越想就心里越没底，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愣了一会儿才惊觉要先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我猫腰走几步看看大门外没人，赶紧扔下板砖翻墙头就跑，冒着大雨一路跑回家里。
干爹干妈早睡熟了，白天刚到集上买了化肥准备明天起个大早去种地，现下打着轻微而满足的鼾声，也许他们此时的梦里已经满是秋天玉米丰收的景象呢。
我不敢惊醒他们，轻手轻脚地溜到自己房间。可刚打开门就看到床上竟然有一个人影，黑灯瞎火的把我吓的差点叫出来。仔细一看，原来是我小妹罗妮。
姥姥的我还以为是王大板牙索命的冤魂这么快就跟上来了。我拍了拍胸脯，长出一口气。
“小妹，大半夜的你跑我房里干啥，赶紧回去睡觉。”
“哥，你去哪儿了？”小妹的嗓子有点沙哑，略带着一丝哭腔。
“我？啊......我去二黑家看电视去了......《偏向虎山行》，可好看了。”
“你骗人！”小妹当场就揭穿了我的谎言，“我给二黑家打过电话，他说根本就没见到你。”
“啊？哦......对了，我不是在二黑家，我是在南村张胖子家看的......”
没等我说完，小妹就再次打断我，望了望我满身的泥水合着点血迹，说：“哥，你是不是去找王大板牙了？你和他打架啦？你受伤啦？”目光中除了焦急，还充满关切。
我这小妹还真了解她哥，完全猜对了。
事以至此我也只能承认了，而且我此时也已打定主意，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必须要选择后路先。你想啊，无论王大板牙死没死，这个村我都呆不下去。他死了，警察要来抓我，我得跑；他不死残废了，警察还是抓我；他不死没残废，王大板牙缓过劲来也不会放过我。怎么算我都得跑路。
想到这儿我稳定了一下慌乱的情绪，说：“是啊，我是去找那狗日的算账了。小妹，我......我拿板砖把王大板牙呼趴下了，不知道......死了没。”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有点胆战心惊的。
毕竟打架我虽然常干，但是那和“杀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我小妹就更害怕了，要不是我见机快捂住她的嘴，她保准能喊出来。好不容易不喊了，张着大嘴半天才说出来话：“哥，你说......你说你……杀人了？”
看来小妹这次真吓的不轻，我赶紧说：“没，王大板牙那体格应该没那么菜，我看应该是晕过去了而已......恩……”我与其说劝我小妹，不如说是自我安慰，“不过小妮，哥现在跟你说正经的，我暂时不能在咱村呆了，我得跑路，先出去避避风头，要是王大板牙没事了我再回来。”
“啊！哥你去哪儿？”小妹不舍地拉着我的手，瞪大了那双单纯而略有红肿的大眼睛。
“我也不知道，反正走到哪儿算哪儿吧——小妹你不用替哥担心，哥一个大小伙子也饿不死，我今晚就走——”顿了顿，“小妹，我就不跟爸妈道别了，免得他们担心。明儿他们问起来，你就说我跟哥们儿到城里打工去了，走的急来不及跟他们道别。”说到这儿我眼睛里有一点湿润。
毕竟这是我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如今竟要离开了，而且我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俗话说“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也不了解，难免就有一点穷途末路、丧家之犬的悲凉。
“小妹，”我尽量保持平稳的语调，“哥走之后，你替哥好好照顾爸妈，你也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等哥在外面混出个人模狗样的一定回来看你们......好大的雨啊！”说着说着，我故意把头转向一边假装看着窗外的大雨，不让小妹看到我眼里流下来的两道泪水。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在玻璃窗上凝成一道道水幕，让我的视线无法穿透其外的大千世界。
小妹没说话，只是泪水止不住地从紧闭的黑眼睛里滚滚而落。
我又到外屋看了看干爹干妈，他们仍然睡的很香，丝毫料不到今天的这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劳累一天了，连电闪雷鸣也没能吵醒他们——也许这样的天气对饱经世故的两位老人早已经司空见惯了吧，偶尔还发出轻声的梦呓。
“再见了，家乡！我罗文峰到哪里都会是个人物！”我暗下决心之后，就纵身跑进滂沱的雨幕中去。
天籁在我投入它怀抱的刹那愈加嚣张！大雨弥漫，惊雷滚滚，巨大的闪电象毒蛇一样扭曲着劈裂天际的黑暗，咆哮着砸向远处的大地……
很长时间没看到这么猛烈的暴雨了，以至于多年之后我仍然能清晰地记得这个我逃离家乡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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