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数名农民向这边走来。
我扭过脸来 对脚下向北流淌而去的小河发生起了兴趣。
十余米宽的小河河道被一层白花花的冰雪层覆盖着。只在中间处 裂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缝隙 可以听到冰雪裂缝下的小河水在潺潺地流淌。
一个村庄有一条河 这条河就给这个村庄带来了生命在躁动的活机 也为这块偏僻贫穷的山区点缀上了让人可以有一点美感想象的诗情画意。
我望着蜿蜒向北流去的小河 猜测着既然小河是从小堡大队尽头发源 并从小堡大队村中穿过 它应该叫小堡河吧?!
我试着向来时的方向又走出一段路。我看到前方河岸旁有两棵靠得很近的老杨柳树 脱落了树叶的两棵树干光秃秃的上半部在相互倾斜中交叉到一起 很像小时看过的一本小人书描绘的神话故事中一对青年男女 交颈相吻。
我绕过两棵老杨柳树 向小堡河走去。
靠近河岸冒出数簇茅草尖的冰雪层 在我小心翼翼的行走中 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吱嗄吱嗄破碎声音。接近河中心有一道曲曲弯弯的冰层裂缝 那冰层发着一种暗绿与灰色相互渗透的暗光 也厚实许多。
我蹲下去 用左手将右胳膊上的衣袖向上撸了撸 向下探着上身 把右手伸进冰层裂缝下的青暗色河水中。我的手指很快地触到了河底的沙石上 白白的手臂在灰暗色的河水中成了一根柱体。潺潺流动的河水在环绕着我的胳肘周围向北流动时 水质的冰凉有如低压电正在刺痛我胳肘以下探进水中的皮肤。
我从河水中抽回手臂 用左手从裤兜中掏出一块手绢 擦干净右手臂上的水 然后再把撸起来的衣袖放下。
我想起了什么 又从裤兜中取出一张纸 叠了一只小船 轻轻地放到小河水面上。小船顺流而下 很快地被小堡河水卷走。
一个女孩清脆甜润的声音在我身后喊起来：“喂 你在干什么?”
听到喊声 我直起身 回头向身后看去。
路边站着一个十八岁大的农家女孩 却是城市女孩很时髦的穿戴。她头上扣着一顶八成新的老式黄色军棉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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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身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抗美援朝时期的苏式黄军棉袄 下身是一条学生蓝布裤子 脚上蹬着双牛毛黄翻毛皮鞋。我猜测农家女孩家里一定有什么亲属去过朝鲜打过仗。
在这偏僻贫穷的深山农村里 出现一位与志愿军身份有关联的农家女孩 这叫我对陌生的小堡大队刮目相看起来 对农家女孩也突生敬意和亲切。
在我的注视下 农家女孩向我微笑着走过来 直至在我面前大大方方地停下。
我注意到 农家女孩有一张白白净净的瓜子脸 长得异常美丽。两只亮丽的大眼睛水晶般透明地注视着我 长长的眼睫毛挂着霜；两侧脸颊在白晰洁净中 透着鲜润的青春红晕。我能感受到农家女孩向我呼出的热气。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一个长相异常美丽的女孩这样如此近距离地站在自己面前 注视着自己。我的心儿因农家女孩的微笑和注视 像只小兔子掉进水里似的扑嗵嗵地乱蹬起来。
农家女孩说：“我没见过你 是从城里来的谁家亲戚吧?”
我说：“我是新到来的知青 名叫叶纪元。”
我有些害羞地把眼睛移向别处 避开农家女孩对我的火辣辣目光注视。
农家女孩将她的手从洗得发白的老黄色军用棉手闷子里抽出来 向我伸来。说：“我叫邱莉莉 是住在青年点外的知青。”
住在青年点外的知青 一般是指跟着五七干部一同下乡的子女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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