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开始流动的光

卡德摩尼大陆的拂晓始终是这样，远处黑色的天空缓缓褪去夜晚厚重的衣裳，换上轻薄柔软的灰色纱衣，于是再也掩盖不住苍穹原本的颜色。在那洁净的蓝白交融的薄纱的迷离中，那个温暖的红色羞涩地透过天空的三色纱衣亮起来，就像轻纱素裹的少女掩不住她那年轻圣洁的躯体那样。

这座灰颜色的高塔始终是全城最早能看见曙光的地方，比其他地方要早上许多许多——因为它的高度实在是太高了，假如你有幸高塔顶端的窗台边向下看的话，大圣堂洁白的尖顶就像屋顶所组成的灰黑色班驳地毯上不慎落下的一枚小针。

此刻高塔上朝东边窗台上出现了一个人影，他依靠着墙壁的欣长身躯只露出一半，所以依旧被室内的黑暗所包围，那双手却放在那已被金黄色的光芒沐浴的窗台上。那张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庞静静地看着朝阳自上而下浸润了整个窗台，而黑色与灰色一丝一毫地从他的手指之间悄悄溜走。

当朝阳终于大胆地露出了他那小半张脸，连大圣堂的尖顶也被镀上一层金色之后。那个全城中最接近诸神的地方传出了足以唤醒全城的嘹亮钟声。

于是，停在高塔上的鸽子们用翅膀挥去睡意，成群结队地向着天空飞去，几支白色、灰色、黑色的羽毛纷纷扬扬地从窗台前飘过，朝阳的辉光在翎毛间欢快跳跃，仿佛那瞬间，它们也拥有了生命似的。

高塔上的人儿伸出了他的右手，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越过天空而来停在了他的手上，笼上风沙的金黄色的喙与同样黯淡的黄金足环说明了它一路上的艰辛。它收起了自己疲惫的双翼，抖净了自己的羽毛，然后鸣叫了几声，昂首抬头间，仿佛一只高傲的凤凰。

“……是这样的吗？”黑暗中的人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喃喃自语，“毕竟，我们在光明中呆的时间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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