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李浩

下午四五点钟,李浩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九月份的日头已没有那么闷热了,可李浩却觉得自己一肚子火气,没地释放。

李浩今年23岁,长相普普通通,家庭条件普普通通,就连学历也是普普通通。2010年七月毕业于一所二流的大学的他至今还没有找到工作。

来到省会郑州已经一个多周,差不多十天了,招聘会跑了不少次,也面试了几家公司,可工作还是没有着落,即使以李浩的性格大条也不禁有些急了。

“现在的公司真是扯淡,有学历又要求工作经验,有工作经验的就要求学历,既有经验又有学历的就看你以前服务的公司,总之是千方百计的挑剔。 李浩一脚将脚下的可乐瓶踢飞出老远,狠狠的想道。彷佛踢得不是瓶子而是那些万恶的面试人员。

想起这几日的求职经历,李浩觉得其中的折折绕绕可以拍成一部电视剧,当然不是喜剧,而是辛酸的悲情剧。

初到郑州李浩随意的在一个城中村里租了间房子,屋子极其狭小,摆设更是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破旧的衣柜,除此别无他物。

“房东也真扣,连张椅子也没备 这时李浩进屋后的第一个想法。不过急于找工作的李浩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也不会来什么客人,先对或着住吧,等找到工作了就搬出去,随意的将带来的少的可怜的衣服取出摆到床头,李浩就起身关门扬长而去。

姿势是相当的潇洒,只是关门的动作破坏了整体的美感,如果不关门肯定效果更好,只是李浩自认为还没脑残的那种地步。

掏出刚下火车时花了一块钱买的地图,李浩费了好长时间才找出招聘地点。

“以后再也不贪小便宜了,这地图没法看。 李浩骂骂咧咧的道。

原来李浩走出车站时,想到初次来此,人生地不熟的,主要是地不熟,买张地图还是必要的,刚好有位老太太过来推销地图,李浩随意问了一下,老太太说大的五块钱一张,小的两块钱一张,李浩想小的一样能用,携带也方便,就要张小的,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只差没有赌咒发誓后,李浩如愿的得到了那张花了一块钱买的地图。

李浩心里喜滋滋的,倒不是省了一块钱的事情,咱虽然穷但还没有穷到连一块钱都看在眼里的地步吧,主要是取得胜利的成就感,你想啊千里迢迢来到郑州第一战就战绩如此辉煌,那以后的情形还用说吗。李浩心里怎么都不承认自己就是为了省那么一块钱。

带着胜利的喜悦李浩走进这座城市,李浩称之为成功的起源之地。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老太太的叹息,当然也没有听到老太太口中说的: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好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啊之类的话语。

地图是没有一点问题的,有问题的只是看地图的人,不过李浩丝毫没有自己有问题的觉悟。对于一个连上厕所大便有时候拉不下来就频繁的换便池,说便池和他相克的人,你认为他会觉得自己有问题吗?

一路上李浩充分发挥“不耻下问 的优良传统,几经周折终于来到招聘会前,望着招聘会紧闭的大门,李浩得意的笑。

旁边的路人见李浩对着闭着的门傻笑,以为遇到了神经病,走在他近前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什么时候忽然神经发作给自己一下子到时候就欲哭无泪了。

远处不时有人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无外乎“这小子真可怜,年纪轻轻脑袋就有问题了 有善心的老大娘还不禁拘了一把同情泪。

李浩回去时听到众人如此评价他,差点没一跤跌倒,站稳后,挺了挺身子,本来露出灿烂笑意的脸陡的变的肃穆起来,仰天长叹“岂不闻探路乎 ,“世人皆浊而唯吾独清,世人皆醉而唯吾独醒 ,观其背影说不出的萧瑟,颇有番屈原临江长叹的气质。

这更坐实了周围人的观点,毕竟现代人哪有几个说古文的。不过这些李浩都听不到了。刚过拐角,李浩便落荒而逃,急急若丧家之犬,先前营造的形象更是点滴不存。

随后的几日里,李浩一直往返于招聘会,住处,去面试的公司,忙的是不可开交,收获是微乎其微。

来郑州的第二天,由于刚投了几份简历,基本没什么公司通知面试,唯有一个销售类岗位通知其去面试。李浩闲极无聊居然真的跑去了。你丫的一个学工科的到销售部门凑什么热闹,有病啊。

轻轻敲了敲门,等里面有了回音,李浩推门而进,随手轻轻的掩上了门,表现的倒是颇有礼貌,如果此时有认识他的人在,怕是连眼珠子也要惊呀的跳出来。

李浩丫的平时就不知礼貌为何物,进门时如果里面有人就是用脚踹踹,高呼一句里面有活的没?他在屋里,外面有人敲门就头也不抬的问一句:哪一头?整个一败类,气得人牙痒痒的。

随意的交流几句,客套一番,李浩做了个自我介绍,那边面试官听后点了点头,示意知道。然后问了些你对销售怎么看,做好了做销售的准备了吗,你对我们公司了解多少,你能适应长期出差吗,李浩敷衍的回答了几句。

等对方问道你对兽药市场分布怎么看时,李浩一下子傻脸了,丫的他们原来是做兽药销售的,怎么不早说,妈的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李浩狠狠的想,一脸懊悔。

对方又是一番长篇大论的讲,讲他们公司过去取得了什么成就,主要在什么地方有销售点,旗下优秀的销售员每月能赚多少多少钱,公司未来前景有多好,总之是竭尽一切可能的想留下李浩。

李浩满心的不耐烦,但又摸不开面子去打断对方的话,只有烦躁不安的听下去。

对方显然早发现了李浩的心不在焉,以对方识人无数的阅历,李浩一个初出社会的毛头小子,几乎把一切表情写在脸上,对方岂有发现不了的道理。

两人一个虚应其事,一个故作不知,交谈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李浩沉不住气了,借尿遁走。

走出大厦,来到街面上李浩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想道:“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有早做决断,不就是一句拒绝的话,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我又不会勉强自己去做,何必难为自己的神经呢。

后面的几天,李浩也跑了不少的地方,工程类的,研发类的,管理类的各种和专业相关的行业都见了不少,可就是没有满意的。

工程类的他嫌人家环境太差。

研发类的要求笔试,要求有什么作图能力,有什么编程能力。一笔试李浩就原形毕露了,丫的原来什么都不会。

管理类的又要求有工作经验。

总之对刚离校的毕业生来说都有一个共性,工资低,实习期长,工作环境差。

李浩心想我要是什么都会还用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我只是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岗位,有多少大学生毕业后就能投入生产,不是都有培训吗,哥哥学习能力挺强的,为什么就是没人理解我呢?李浩想到此处,脸上闪现一丝无奈,一丝懊恼,不过随即就被掩饰过去了

“想这么多干吗?搞得哥哥现在都有点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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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浩猛摔了摔头,把思绪岔道一边。

“怎么说我也算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大学生,本科哎,还用担心找不到工作;虽然大学期间没怎么学过习,基本上什么都不会,但毕竟最后拿到了那两个本本了不是,那可是身份的象征。再说现在我才来到这里几天,还有人几年都找不到工作的呢。 李浩如此想着心情舒坦了很多,不一会就哼出歌来。

李浩嘴中的两个本本一个是毕业证,另一个是学位证,也不想想家里辛辛苦苦的供你上大学,你要是最后连这个都拿不到就直接找个地撞死得了。虽然确实有那么一些人最后没有拿到,也还活的挺滋润。

时间就这样悄然滑过,一转眼李浩来到郑州就一周多了。

前几天有几家公司通知李浩去上班,但李浩嫌条件不中意拒绝了,想再找找看有没有更合适的,可一连几天过去了,招聘会上连一个像样的都没有,各方面还不如前几天。李浩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前几日拒绝的太坚决了。

这一日,李浩醒来时已经快到九点了,匆匆忙忙的洗刷一番,就急匆匆的出门了。一路上火急火燎的到了招聘会,浏览了一下,发现有两个公司招自己相关专业的人员,忙上去询问。

“你们这里招XX专业的人员吗 李浩摆出一副自认为很自若的样子问道。

“招的,你有几年的工作经验? 桌子后面做着的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脸苦相,好像谁欠的钱不还似的闻言回答李浩一句,紧接着就这么反问了一句。

李浩听了这话差点没暴走,丫的怎么每次都有这句,这句话都快成为李浩魔障了。

“我实习过几个月…… 李浩调整了一下情绪道。

“那就是刚毕业了,我们不要毕业生,刚毕业的学生太浮躁了。 还没等李浩说完,苦老头就打断李浩话道。那人如果知道自己在李浩心中已经升级为老头了不知会不会直接把他赶走。

“那个,你看我的样子,挺稳重的一个人不是 李浩竭力摆出一副稳重的样子争取道。

“我们这里要求最少两年经验,毕业生太浮躁了,到社会上碰两年壁就稳重了,你过两年再来吧。 苦老头如此下定论道。

李浩闻言一阵气怒。

靠,老不死的什么意思。

“到社会上碰两年壁就稳重了,你过两年再来吧

言下之意就是我肯定要碰壁的了,你丫的不招就不招呗,直接说就得了,谁还会缠上你们公司不成,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最后偏偏加了一句这个,诚心添堵不是。

李浩本想和他理论一番,但想想自己一找工作的,正不得志,争吵的话影响不好,就算了。

跑到角落里抽了根烟平息下情绪,李浩来到下一个招聘点。

“你们这的XX工程师要求有什么条件,李浩指着招聘海报上写着招聘XX工程师的一行道。

这个招聘人员四十来岁,长的倒是不错,看起来满绅士的,可一张口就把他留给李浩的良好的第一印象破坏殆尽。

“丫的今天肯定吃炮药了,不然不会怎么冲 李浩想道。

可随后李浩就发觉自己错了,丫的他不是吃炮药了,吃炮药不可能有那么大劲,丫的不是哪根筋不对,就是处于更年期,要不那个经来了也有可能。

三两句话下来,李浩对他的反感达到极点。正欲起身而走。

“看你的样子,这辈子没什么前途 这时炮药男来了一句。

李浩当时就怒了。太过分了,丫的说话冲我就忍了,可你不能搞人身攻击啊。大家都是人,人人平等,你是招聘的我是应聘的大家地位是相同的,你凭什么侮辱我啊。

“我有没有前途和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你说的也不算,我找你问问情况并不代表我就非进你们公司不可,你没有权利侮辱我。我就不明白你们公司怎么会派你出来招聘呢,以你的尖酸刻薄的表现,如果你的行为是你们公司的共性的话,我想这样的公司也只有你这样的人能进,我不认为有什么前途;如果你的行为时是代表你自己的话,以你的表现什么样的人才也被你吓走了,我想你们公司也该好好整顿反思一下了。 李浩一口气说道。

炮药男脸涨的通红,偏又无可反驳,气的浑身打颤。

李浩见气也出了,还是赶紧溜吧。那家伙要是气出个好歹了就不好收场了。不过想想也不是不可能。

李浩逃离招聘会场,随便找了个方向,一路不作停留扬长而去。

虽然最后气是出了,可今天的找工作计划看来又实现不了了。

看了看天色离天黑还早,李浩就随意的在周围逛了起来,说起来来到郑州十来天了,一直忙于找工作,跑的地方不少,可真正意义的转转玩玩还真没有过,就凑次机会逛逛吧,全当放松放松。

想到放松时李浩顿时觉得一阵疲倦涌来。这些天一直忙于找工作,每天很多地方的跑来跑去,再加上嘴上不说心里日益加重的找不到工作的烦躁和压力。

李浩浑身软绵绵的提不上一点力,缓缓地坐在脚下的草地上,陷入深思。

这些天李浩的心态是一天一个样,由刚出校门那会儿时雄心壮志,幻想着走出社会闯荡出一片天下,受万人敬仰,变为找工作初的那几天是想先找个体面的轻松的工作先干着,到现在又成了找一个专业对口,有发展前途的工作,至于累不累,工资薪酬怎么样就不得不重要了。

“没想到这样也不行,靠,老天你不是想要我去做苦力吧。 李浩仰天大叫道。

回首往事结合这几日的遭遇,李浩心中大是后悔。

高中时一直玩玩闹闹,整天不思学习,最后落到复读一年才考上一所二流大学的地步,没想到大学后比之高中更是变本加厉,四年下来课都没上过几节,到最后毕业了也把学到的东西还给老师了。以至于走上社会到处碰壁,连个工作都找不到。还是从小到大公认的聪明人呢,也没见自己那点做的比别人强,李浩自嘲的笑笑

“如果能够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蹉跎了这八年时光

“如果能够再来一次,我一定会奋发图强,做出一番事业

“如果能够再来一次,我一定……

………

李浩仰躺在草地上疯魔似地想道。

可李浩自己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谁谁重生了,谁谁穿越了,那都是小说里的桥段。

当人疲倦时,首先想到的是家,李浩也不例外。

想起了家,想起家中的父母,李浩忽然觉得眼睛涩涩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李浩想到了初上大学时家人的兴奋,邻里的羡慕。

在乡村里考上大学那可是光荣的事,大家都认为大学很神圣,考上大学就相当于鱼跃龙门,可谁又想得到我在大学时怎么过的,说醉生梦死是过了点,但混吃等死肯定算得上。

李浩开始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根本不可取,自己必须要做出转变了,不然真的会向炮药男说的那样没有什么前途。

“我要改变,我要改变,我要改变 李浩想着想着忽然大声的连叫三声道。随后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解脱和一股难言的豪气。

望着头顶上的天空,近年来随着科技的发展,污染越来越严重,天空看起来好像蒙了一层纱般,昔日的蓝天白云在如今已经很少见了,只存在于少数地方。

李浩的思绪像脱缰的野马再也不受羁绊,想到了好多好多,记忆深刻的,即将淡忘的,潜意识中的。李浩眼皮越来越重,闭上眼睛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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