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突然,兰翘本来打算改变第二天的出差行程,但是当晚兰妈妈状况稳定,并在早晨醒了过来,虽然还有些口齿不清,不过已经脱离了危险。她站在病床前摸了摸母亲略有些浮肿的脸,眼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终于还是咬紧牙关转身走了。

坐在开往杭州的火车上,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大片绿色稻田,兰翘把脸埋进臂弯里,忍了又忍的泪水终于滚落下去,天知道她要鼓起多大勇气才能离开医院,可是她却不得不离开。

兰翘从没考虑过母亲有一天会离开自己,那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母亲永远那么中气十足,骂她的时候喉咙堪比女高音,又因为在街道工作了一辈子,聊起街坊间的八卦总是生机勃勃,比狗仔队更富娱乐精神,她甚至觉得就算哪天自己不支倒地了,强悍的母亲也能在后面牢牢地撑住她。但是今天,她陡然现原来随着她的成长,父母都已经在变老。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朝如青丝暮成雪,兰翘忽然感到悲哀,她不知道自己的年华是如何从指缝中溜走的,总之就这么一天天地在老去,当她幡然醒悟时,沉甸甸的担子已经如山般压了下来。作为独生女儿,她要担负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父母任何一方病倒,医药费、全天候需要人照顾等等许多细微末节的事情就变成了最现实、最残酷的问题,这个时候她的工作再也不能出岔子。

父母亲最大的期望是什么呢?并不见得是要她如何出人头地、富贵荣华,他们不过是想她过着普通、平凡的幸福生活,嫁一个负责任的好男人,可是自己连这种微小的愿望都没办法满足——她想要和高子谦走入结婚的殿堂,路途实在是艰辛遥远,最可怕的问题像灰色的影子一样贴过来,如果最终不能和他走到彼岸,她的时间和精力是否还能耽误得起?

头天晚上一晚没睡,在火车上又睡不着,十个小时以后兰翘从车站出来已经步履阑珊、头疼欲裂。她走去洗手间洗了个脸,现自己面色苍白、眼敛浮肿,连忙掏出化妆包来补妆,再好看的女人经过这样的折腾,也必定是尘满面,鬓如霜,更何况她还是个三十岁的美女,修复能力哪里敢跟二十岁的小妹妹攀比。

一直在脸上涂抹得觉得可以见人了,再打了一点让人看起来显得精神的淡玫瑰红唇彩,兰翘才离开火车站,打车去了ppyR的杭州分公司。国际桥梁会议定明早举行,但是这剩下的半天却不是给她休息的,手头工作繁重,明天与格雷见面还有大把功课要做,她就算心力交瘁得在此刻呕血,也只能生生把那口血咽回去,只有林黛玉一边葬花一边吐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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