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太，外面有人想见你。”这是八月中旬里的一天，梅在楼上自己的房间里，正埋头整理着衣箱里的衣裳，保姆李嫂这时从外面突然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象遇上了什么新鲜事似的，又急又不安的样子，矗立在门前。
“是谁？为什么不让他进来？”梅边整理手中的东西，边漫不经心地问着，她的头一直没有抬起来，象是要急着赶出去旅游似的，说话的同时，一件件衣服匆匆忙忙地往衣箱里装。
“这个，他……他不肯说。不过他非要您下去见他不可。”
梅顿时惊了一下，她抬起头两眼迷惑地看着她，眼睛忽闪忽闪地眨动着。有半分钟的时间，她在思量着，突然象想起了什么似的，放下手中的衣物，急忙向窗前跑过去。
打开窗子，梅急切地向外望着。在花园前面草坪中一棵柳树下，她看见一个身穿灰色短袖衬衫，头戴一顶白色凉帽的男人撑着一支拐棍立在那里，微微驮起的后背正对着自己！这个背影梅看着觉得有点眼熟。“他是……是……不，怎么可能是他？”当她记起来眼前这个人是谁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迅速关上窗子，把身子从窗前移开。在房间里开始不安地踱着步子，一时间她拿不准自己到底该不该出去见他。“怎么办呢？为什么在失踪那么多年后，他会突然在这里出现？他来干什么？”望着他，梅心里忐忑不安。
经过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深思熟虑，梅终于寻思好了，决定走出这幢房子去见一见他。她踏着窗外软绵绵的草地，向那棵柳树走过去。远远地听见草坪中传来沙沙的脚步声，那个人便把身子转了过去，目光深沉而又充满慈爱地望着梅。白色帽檐下那张蜡黄的脸显得很不平静。不知道此时他是正在忍受着身体上的剧烈痛苦，还是因为见到梅高兴的缘故，伴着梅的脚步愈来愈近，他的脸和瘦长的脖子在不时地扭动着，额头上的汗也象突然被蒸发出来似的，一层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凝在他瘦弱的脸上。见梅那双冰冷的眼睛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脸看，他吃力地抬起一只手，用白色的手帕轻轻地抹擦着。“他怎么会消瘦成这样？”望着帽檐下他那双深深陷下去的眼睛，和高高突起的颧骨，梅暗暗地想。现在他骨瘦嶙峋的样子，更让她觉得可怜。可是就在十八年前，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可不是这副模样。那时他是多么的健壮！是的，在梅的记忆中，父亲的身体一向是最棒的，有着运动员般强壮的体格；可是现在他看上去身体是多么虚弱啊！――同时，他也衰老了许多。脸上的胡茬都白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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