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木讷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苏晨当然没有办法再拒绝。吴利开始拾掇散落在座椅上的各种战利品，苏晨也去帮忙。秦复鑫想去帮忙，但最后还是没有迈开那一步，因为他知道，说到底，苏晨所顾虑的还是吴利会察觉他们的关系。

结了婚，是当这样。秦复鑫明白，可他的心依然隐隐作痛，因为在乎，才会如此顾忌，这一点是肯定的。那么，苏晨对高子维或者高家人的在乎究竟到了哪个地步？像过去在乎他一样，甚至超越？

苏晨和吴利相继下楼，秦复鑫尾随其后，他看见苏晨在前面扶着腰身缓缓地挪动步子，他不由得错开目光，没有勇气看下去。到了门口，助手还在等候，他和对方说了声要去送朋友，让她先行去楼上见客人。助手自然不敢反抗，却是一脸困惑地离去。秦复鑫知道助手在疑惑什么，可他愿意。

司机小王在车里听着音乐，他不曾想到秦复鑫会这么快下楼，所以，一见到他从楼梯口出来，立即关掉音乐，撑迎着雨上去迎接。秦复鑫示意小王先将苏晨二人接到车上，过后自己钻进了驾驶室。小王是在苏晨离开旺鑫集团之后才被秦复鑫请来当司机的，换言之，他并不认识苏晨。也许是因为年轻，他显然缺乏经验，因此并不知道董事长亲自去送一个人意味着什么。小王举着伞站在车门边，雨声很大，他不得不大声并带着献殷勤的口吻冲秦复鑫说道：“秦董，她们要去哪里，我去送吧？”

一向沉稳的秦复鑫在此时免不了恼怒，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瞪了小王一眼，希望他能识趣。不料小王却没有领会他眼神里所透露出来的意思，依然举着伞站在车门边，好像秦复鑫真的会下车一样。

苏晨连忙打圆场，“秦董，你有事的话不如先忙，让司机送我们一程吧。”

苏晨不说话倒还好，一说话，秦复鑫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样，猛地发动引擎，转动了方向盘。

车缓缓驶进雨水中。

苏晨尴尬极了，她突然明白，秦复鑫是在用这种方式发泄着他对自己的怨与恨。一时间，她难过极了，也委屈，但却说不出口。身旁，婆婆的眼神像一道光，深邃，不解，令她手足无措。

雨水像串连的珍珠，趴在玻璃窗上，带着张牙舞爪的气势。秦复鑫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地开车，苏晨则将视线投入窗外，不敢去看他。吴利敏感地察觉着这一切，觉得氛围很怪异，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复鑫一路将车开到了小区楼下，天空仍然往地面泼着倾盆大雨。车子离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他毅然下了车，撑着伞相继护送苏晨和吴利从车里迈到一楼的电梯大厅里。随后，他又返回车里去给她们拿东西。

苏晨站在大厅里，看着他弯腰钻进车里的样子，才惊觉他似乎老了很多。他的衣裳被雨水淋湿一大片，却浑然不觉，在将东西拎到她们手里后，就黯然转身，“好了，我该走了。”

吴利摒弃心头的困惑，再次朝他道谢，苏晨也木讷地跟着附和。

他笑着朝她们挥手，说着客套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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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晨盯着他的背影发呆，而他却在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回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无限复杂，带着迷惑，询问，以及苦痛。

苏晨能够读解得出来。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雨幕中，她的心头涌上一种莫名的伤感。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期盼自己不曾进入旺鑫工作，不曾认识秦复鑫，更不曾与他相恋。这样，她也不用这样痛苦地面对他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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