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情人的库存
93年那个学期 我们总有干不完的体力活 军训、踢球、修球场、上山寻宝或是一场接一场的打斗 情人在这些无休无止的运动里很好地完成了来此戒毒的终极任务 身强体健笑容灿烂 最高明的警察也看不出他是个粉友。那个学生科的柔媚老师毫不犹豫地踢开了她此前的忧郁型男友 一拍既合地把情人领进了她在四合院里的单身宿舍 并最终向情人呈上了那套期末考卷的所有答案。
寒假回归锡都的情人春风满面、成绩优秀、胳膊上曾经沿着血管静脉蜿蜒盘旋的无数黑色针眼 都已淡化成了若有若无的细小瑕疵 那个春节的年夜饭上 心情激动的情人父母掏出厚厚的红包作为奖励 在云大学画的美丽姐姐给弟弟送上了帅气的衣裳 生命之舟经过无数波折又终于行驶上了正确的航道 每一颗心都为之充满希望。
‘毒瘾好戒 心瘾难除’那时我还没听过这句在江湖中流传甚广的名言 更不知道重新复吸的人要再想戒断会越来越难。
情人走在春节期间的锡都街道上 红包鼓鼓、笑声飞扬 是真的心瘾难除或是又被粉友勾引 已永远不会再有人知道那些日子的真相。我只看见寒假过后的羊仙坡上 收假回来的情人依然体面潇洒 只是脸色已失去了寒假前的红润 偶尔还会现出一些呆滞和憔悴。
紧随情人回来的还有数十包瓜子大小的神秘物体 每次要进入仙境 情人总撕下一条烟壳里的锡箔 用水剥去附在锡箔上的纸 用火烤干后铺开成条 往锡箔上抖进头痛粉 并从他带来的那些神秘物体里取出一至两颗火柴头大小的白色颗粒加入进去 这个过程在我眼里繁琐而复杂 但情人总能用他灵巧的手指有条不紊地一一完成 然后嘴里叼好用烟纸卷成的吸管 一只手抬起配料丰盛的锡箔 一只手点燃火机在锡箔下慢慢烘烤 这时就会有一股妖异的烟雾从锡箔上升腾而起 被叼着吸管守侯的情人毫不留情地吸进身体 吸完这股妖异的烟雾 情人会从身边拿起一只事先点燃的香烟再深吸一口 头部微仰、呼吸紧闭、眼神虚幻而充满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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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 再从身体深处缓缓呼出这两股已被他吸尽所有精华的烟雾。再然后 如释重负的情人又会露出他生动的笑容看着我们：‘真他妈舒服 来 阿灿你也整一口勾毛来 过来一起舒服老妖、白菜、色狼、一起过来嘛’
我们在情人的召唤下围拢而去 每个人都尝试了那股能让他魂牵梦引的烟雾 但也只是尝试 人均一口。我们提醒情人 说你好不容易把身体恢复过来 就不要再沾这个东西了 情人笑眯眯地回答：放心 我以前是注射 毒素直接进去血液都还能戒掉 现在只是吸食 没你们想的那么危险 抽完带来的这些 我就不抽了那时的我们根本无法反驳这段看似合理的回答 只得相信了情人的这番鬼话 并真心地希望他早日抽完 复归正常。
情人的大方不仅表现在对待我们同一宿舍的这些兄弟 对待上门的那帮十四冶混混 他一样慷慨地拿出自己的珍藏热情招待。两年后的锡都 我曾见过很多在街头打得头破血流的粉友 他们有的是朋友 有的是亲身兄弟 而争夺的 不过是一两粒小小的白色颗粒 那时我总会想起94年的情人 想起这个拿出自己存货与人免费分享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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