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总讥讽我的伟大 说开拖拉机的都比我有出息 我充耳不闻脸皮堪比城墙 只顾奴颜婢膝哈腰赔笑 只差没喊那句通用于五湖四海的‘老板、老板、行行好……’
直到一天夜里我和几个大屯的朋友去往蒙自县城 由于各自所找目标不同 等我回到聚集处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问了问蒙自的一个朋友 才知道这帮家伙为了抗议我的超时归队 已经迈着抱怨的脚步顺公路走了 那会月黑风高、夜阑人静 我也不知道黑夜给了他们几双黑色的眼睛 从而使这帮家伙可以在没有任何照明工具的情况下像急待归家的杨白劳一样在野外匆匆疾行。那夜我深感罪责难逃 想这帮家伙在路上万一有个好歹 就算公安饶得了我 他们爹妈也饶不了我 我赶忙点火走人 心情之慌张惶恐硬是把夏利差点开成了宾利 终于在现今平坦宽阔的红河大道 当年每逢赶集就挤满马车拖拉机的柏油路上将这帮悲愤的杨白劳们截获。
杨白劳们牢骚满腹、怨声载道 根本对我的破夏利不屑一顾 还是面朝黑暗脚步坚定 后来我好说歹说终于把他们请上车来 小心翼翼一路护送而回。那夜的故事让我心酸不已 想96年的锡都街上 老子有几个驾校的师兄连车轱辘都没有一个 数次喊我把车租给他们我都打死不干 我有工不出有钱不挣 天天花子一样跟老头讨点油钱拉你们活动 服务周到、全程免费 就因为多跟朋友瞎吹了会散牛你们就集体抹杀我之前的所有丰功 尊严之下贱实在是丢车夫们的脸。
痛定思痛 我决定以后还是自己单独活动 反正锡都烟花遍地人潮翻涌 苍茫江湖自有我辈独行之所。
二
我认识了很多性感妖娆妩媚动人的年轻女子、她们十指纤长眼神夺魄* 无处不在如影随行 不论白昼、不论清醒还是沉睡 她们都生长在我萌动的脑海里 所有像我一样心无所属空虚寂寞的人 都是她们忠贞不二的信徒 这些信徒数量庞大、年龄各异 囊括了这个城市里的大部分阶层 她们静坐在锡都的每条大街小巷里对信徒们抛洒柔情 以致我随便走进一家人头攒动的牌机室 都能看见她们俏丽的身影在烟雾缭绕的屏幕深处对我妩媚含情、咯咯娇笑
我心甘情愿地掏出口袋里的每一分钱 换来一捧一捧沉甸甸的游戏币在她们面前坐下 并用朝圣般的目光与她们深情对望。每当这时 我总能忘记孤独、忘记梦想、忘记生命中很多不堪回首的烦恼。
老头老娘时常也会在散步时停停走走 像我那帮蓄意的朋友一样站在街头 蓄意搜寻我今生第一份工作的模样 好几回我拉着客人斜靠在车窗上从他们面前经过 都能看见他们面向我欣慰的笑 很多年后我理解了那抹笑容里包含的所有意义：一个散漫难教是非不断的儿子 不能像他们所寄望的那样长成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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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终于也有了份可以养活自己的职业。但96年的那个春天 锡都的道路上已经彻底失去了我歪斜而过的影子 朋友或者家人 任他们怎么更改守侯地点 都已很难再在街上捕捉到我神出鬼没的踪影 因为我总把车停在七层楼附近的一条斜坡上 那里远离所有人的搜寻。而我则日以继夜地躲在旁边乌烟瘴气的牌机室里 沉醉在屏幕深处那些妩媚动人的微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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