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托付无门（三）

几经周折，顾云飞终于讨到了探监的机会。懿德跟随着他走进昏暗的监室，一股臊臭扑鼻而来，她不由得捂住了脸。衙役将他们领到一间囚室前，道：“就是这个了。时间不多，长话短说。”

顾云飞陪着笑脸往那衙役手中塞上一锭银子，道：“有劳大哥，容我多说几句。”衙役将银锭抛起掂量掂量，道：“只许多说一句！”顾云飞连声称“是”，待他走远，便扑向牢门，压低声音唤道：“君扬！”

懿德默默地站在他身后，看到囚室里，另一个削瘦的男人带着重镣坐在干草堆上，蓬头散发，狼狈不堪。那囚衣上污渍斑斑，早已看不出本色。听到顾云飞的呼唤，他身子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来，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迟疑地答道：“云师兄？！”

听到他同样称顾云飞“云师兄”，懿德心中顿时涌起一种无以言表的亲切。

顾云飞道：“君扬，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洪君扬叹道：“你既然能找到这里，应该听说过我的事了吧。”

顾云飞嗯了一声，却说：“不过我不相信。是不是另有隐情？”

洪君扬反问道：“为什么不相信？是不相信她给我戴绿帽，还是不相信我真的会杀人？”

顾云飞道：“都有。”

洪君扬惨笑道：“可这就是事实，由不得你不相信。”

顾云飞怒道：“你小子就这点出息？为了个女人毁了自己，值得吗？你有没有想过宗仔？他已经没了娘，你还忍心让他也失去亲爹吗？”

洪君扬不答话，却向懿德瞟了一眼，问：“那是谁？”

顾云飞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是瑞儿。”

洪君扬按捺不住激动，铁镣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只听到他沉着嗓子问：“你真的找到她了？”

顾云飞略一点头，转身对懿德道：“快来见过洪师兄。”懿德正欲上前，洪君扬却转过身道：“还是不要见了。我这副样子……会吓到她的。懿德只好退回原处，静静等待。

顾云飞正色道：“我一定要救你出去。我就不信我堂堂游击收拾不了那贪官！”

洪君扬却淡然一笑，凄然道：“云师兄，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那昏官不杀我，已是天大的面子。我爹已经弄了个倾家荡产，我不想你再受到牵连！”

顾云飞恨恨地骂道：“奶奶的，你小子是说老子没本事弄你出去么？！”

洪君扬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已经没什么指望了。但是宗仔他……云师兄，拜托你替我好好照顾他！”

“呸！”顾云飞啐道，“老子才不替别人养儿子呢！你自己的种自己带！”说罢，冲懿德大叫道：“跟老子走！”他大步流星向前冲，懿德顾不上同洪君扬道别，紧紧跟随其后，生怕晚一步，他连自己也甩掉了。

“瑞儿！”身后传来洪君扬的呼唤，听起来是那么陌生。

懿德转身，看了他一眼，匆匆说道：“洪师兄，叫我懿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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