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承诺

懿德默默倒来一杯茶。顾云飞心下难受，将茶杯举起，竟半天送不到嘴边。

懿德知他有心事，也不发问，从容地坐在一边，拿起女红，为孩子准备着衣裳。对于蔡国华的死，她没有丝毫怜悯；相反，她认为这个人真正死有余辜。他如此羞辱云师兄，只能证明他是个彻彻底底的猥琐小人，就算是当年的刘子雄，若见识到他这般嘴脸，只怕亦要甘拜下风。她为顾云飞不平，更为曼娘不值。

这样三心二意地出着神，一不小心，针刺破了她的手指，一滴鲜红的血珠凝在指尖，象颗晶莹的玛瑙。顾云飞将她的手拉过去，轻轻吸掉了血。

“云师兄。”她轻唤。原来顾云飞一直注视着她。

顾云飞不作声，握着她的手在唇边轻吻着，半晌才道：“瑞儿，我们走吧！师傅不是一早叮嘱过我们尽快离开京城么。如今我毒性已除，再无后顾之忧。我们这就动身！”

懿德却挣脱他的手，黯然道：“来不及了。”

“不，来得及！”顾云飞咬牙道，“就算杀出一条血路，哪怕搭上我一条性命，我也要保你们母子平安！”

懿德急忙捂住他的嘴，悲切万分：“云师兄！切莫再说这样的疯话了！就算我们逃出京城，可得罪了敦王爷，天下虽大，却难有我们的容身之所啊！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过着逃亡的日子？”

顾云飞叹道：“圣女教一日不除，我们便一日不得安生！与其这样，索性逃亡一生又何妨！”

懿德缓缓摇了摇头。“逃亡一生”，这话说来简单，可一旦付之于实际，纵有天大本事，也经不住这样日复一日的煎熬。更何况，她不想让他们的孩子也过上一辈子提心吊胆的生活。为了孩子，为了云师兄，她什么都能忍。

她伏在顾云飞的胸膛，轻声道：“云师兄，我想过了。按那蔡国华所讲，敦王爷不过是垂涎那份宝藏。其实你娶了七格格，未尝不是一种庇护。就算到时候敦王翻脸，看在七格格的份上，我想他亦都不会太过为难于你。”她顿了顿，泪水扑簌簌滚落下来，“你放心，就算这样无名无份跟着你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顾云飞目光散乱，不知望向何处，沉默了半晌，这才缓缓说道：“就算不能娶你，我也不会去碰那七格格。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只得你一个！”

“你这又何苦呢！”懿德叹道，“天意如此，你我也不必怨天尤人。”

“老子不信天！”顾云飞吼道，“我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保住你，绝不可以为了这件事而放弃！瑞儿，你要相信我！我能做到，我们一定能做到！”

懿德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他眼中晶莹透亮，闪烁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坚毅。她情不自禁地搂住他的脖子，将他紧紧抱住。

两人相拥而泣，慨叹不已。突然，顾云飞似乎想起了什么，将夏祖善唤了进来。他平静地对夏祖善道：“阿祖，我今天杀了人了。你现在去衙门报官，告诉他们死者乃是漏网之乱党，被我就地处决，让他们去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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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说得如此轻松，夏祖善心中一凛。但他不动声色，领命出门，径自向衙门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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