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凤殁前受命（一）顺从

不知道江鸿秋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竟然与我一同乘坐在马车当中――我原本以为，他做了安排，只遣个什么小吏与往，更有甚者，只是派一辆马车载我到那儿，然后门口做下通传，也就是他能为我做的极限了。可是，谁又曾料想，他会与我，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里面，相对而坐。

也幸而这马车不小，我不需要与他并肩而坐，还尚有一些空间能为自己营造出来，但是，也仅仅就这么多了。

腕上还是很疼，公主的坐姿自有一套规矩，多年下来我早就习以为成，何况还是与她敌酋同驾而行，自然更是不能率性而为。但是，这腕上带来的疼痛，让我只得继续用手护着，轻轻地放在我的膝上。

江鸿秋一直在闭目养神，我自见他，见到的都是他神采奕奕的模样，见他闭起双眼来休息的模样，也显出了一丝疲惫，甚是不惯。也幸而如此，能够让我稍稍地放松下一些，无需直面与他共乘马车的尴尬。

马车上的帘子一直都是厚厚地掩着，从里面望出去只能隐隐地瞧见一些建筑的影子，而且也没有什么声音传来，原本这个时候的京都早就应该熙熙攘攘起来，然则或许是因为灭国之恸来得太过突然，太过让人措手不及，所以整个城市都还沉在悲哀之中，未有回过神来。

正此时，一阵歌声传到了我的耳内。

那声音我听来极是熟悉，正是红绯的声音。

她所唱的，正是送魂歌。

在人逝之时，送魂歌即时便唱，然而其后七日之内，送魂歌并非时时在唱，其时辰极有讲究，而此时正是时辰，我听到她的声音这个时候已经带上了嘶哑，心里一沉，就想要掀起帘子来看。

“别动。 我身旁的江鸿秋开口将我阻止，我只顿了这么一会儿，就仍要继续。

“你信不信我会杀了她？

这个人太可怕，他完全说得出做得到，我停了手。

“曦瑶公主的死，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我再说一遍，你需要知道你是谁。你若迟迟没有自觉，休怪我翻脸无情。

江鸿秋说完此话，正好红绯的送魂歌已经唱完了一段，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马车摇摇地声响，我似乎能听到我血液流动的声音。这，是愤怒地燃烧。

“识时务者为俊杰。顺从，你必须学会顺从，才能继续生存下去。

顺从？

我不理解。

我认为，我已经做得足够多。

我不想做更多的考虑。

可这时一直行得很是平稳的马车忽然急急地停下，这变化来得太快，我根本未有准备，身子就跟着向前冲去，他手臂一伸，将我正正地拦着，而我又怎生愿意他对我如此，想也不想抬手就去推他。

我忘了自己的腕一直在疼，所以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自食恶果。

我失去了力气，整个人都软在他怀中，他的双手搂抱着我，令我无法动弹，我的呼吸之间完全是他的气息，这令我有些颤栗。

此时的他，却顺着我的手臂而下，抚到了我的腕上，用指，在上面轻轻地压。

我咬紧了唇，等待着他即将给我的伤痛。

耳边，听到江鸿秋厉声问外面：“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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