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风从树梢掠过 捎带下几片枯黄的树叶。初春时分天气还很寒冷 叶城第三高中门前人来人往 热闹非常。光鲜华丽的着装 伴随着欢歌笑语 青春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校门口。
叮叮叮……
随着一阵清越的铃声响起 本来闲适散漫的步子陡然加快 不少人向着教室跑去 喧闹的校门口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沙沙沙……
安静下来的校门口响起了脚步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一名高挑瘦弱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步履虚浮 偶带踉跄 每一步踏出就一阵轻微的摇摆 他目视前方 目光深邃 满是忧郁 与他那青涩的面孔很是不符。
看着空荡荡的校园 楚云开知道自己又迟到了 心头暗叹一口气 他知道一顿训斥是少不了的了。
高三六班门前 楚云开默默的站在面前 深吸一口气 将脸上的表情完全收敛 他神色木然 轻轻的叩门。
教室里 一名中年教师正在口沫横飞的讲着什么 听到叩门声 他的声音戈然而止 回过首来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似乎能够滴出水来。对于一个老师尤其是有强烈演讲欲望的老师来讲 最大的不敬和痛苦就是自己滔滔不绝的讲课过程中被人打断 那种感觉比之小便时被人在屁股后狠狠的来上一巴掌将尿憋回去 差一步就可以进攻本垒 可对方偏偏关键时刻挡住你要求你带套也不遑多让。
教师里死一般的宁静 钢笔划过字面的刷刷声消失了 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声也消失了 众人绕有兴致的望着相对而立的两人。
李守才心头很是郁闷 精心准备了几个小时 刚刚进入状态却被无情的打断 这让他心头有一把火在燃烧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他最最不待见的楚云开。
偷偷的观察李守才的表情 目光在对方那光秃秃的脑门上掠过 那里青筋跳动 一看就知道对方处于半癫狂状态 楚云开的心咯噔一声 他就知道今天是少不了一顿狠批了。
“楚云开你又迟到了！”李守才的脸上青红变幻 声音高亢。
楚云开沉默不语 他了解李守才的脾气 在他训斥你时你最好是保持沉默 不然的话迎接你的将是更严厉苛刻的指责。
“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又吗？那是因为这已经是你在我的课堂上第三十七次迟到了。”
“你看看你 作为一个学生 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整天里就知道在外面鬼混 隔三差五的迟到 你对得起你父母对你的养育之嗯吗？对得起学校对你的苦心栽培吗？对得起党和国家……”杨守才从个人说道学校再到党和人们 最后上升到国家的层次 一路口沫横飞 畅快淋漓。
楚云开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 神色木然 宛如枯木。
杨守才一番训斥直说的口沫横飞 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又如滚滚长江一发不可收拾 直让天地为之变色。
良久 杨守才方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他气息凌乱 大口喘息 抓起教课桌上的水杯一口气灌下半杯 砸吧着嘴唇 经过这一番动作 他的讲演欲望得到充分的发泄 再看楚云开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 他大手一挥 放了楚云开一马。
楚云开的脚已经麻木 身体酸痛 浑身上下提不起丝毫的气力 他如木偶般的向着座位走去。
楚云开的座位在班级中后排 短短的几步路在此时的他来说宛如天堑。一步步的向后挪动 这时一只脚无声无息的伸出 挡在了楚云开的必经之路上 他立马中招 身体向前载去 一路上撞开几张桌子 最后他一头栽在了一张桌子上。
一声尖叫 几声惊呼 高三六班陷入了骚乱之中。杨守才眉头再次蹙起 他张张嘴唇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也许是他已经对这个学生不抱希望了 也许是他刚才长篇大论嗓子干涩 现在还没有恢复。
楚云开艰难的爬起身体 鼻翼间有淡淡的馨香传来 入目的是一张吹弹可破 让百花为之失色的俏脸 眉若秋水 目似寒山 肌肤晶莹如玉 她目光清澈 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张算不上英俊 却有几分耐看的脸 没有像同桌般受到惊吓 她至始至终都镇静自若。
望着面前的如花娇颜 楚云开目光呆滞 陷入迷乱之中。班花秦嫣然 楚云开的暗恋对象 高中三年的同学 自第一眼看到秦嫣然楚云开就深深的被其身上的那种淑静气质所打动。自此情根深种 少年懵懂的爱恋有了归宿。
秦嫣然的脸色不变 只是楚云开敏锐的感觉到对方的眼神变得飘渺起来 里面有淡淡的不悦 还有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楚云开甚至能够在其中品读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蔑视。
楚云开的心如针刺般 剧烈的疼痛起来 他如坠冰窟 浑身冰凉 凭空涌出一股大力 一下子爬起 低声道了声对不起 快速的回到座位上。
比起秦嫣然那漠视的眼神 杨守才那长篇大论的言语根本就是微不足道。楚云开此时只想静静的坐在座位上 埋头舔舐伤口。
楚云开坐在座位上 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脑海中尽是秦嫣然漠然的眼神。
世界上最大的伤害不是劈头盖脸的打 也不是声色皆厉的骂 而是无视 无论你怎么做 对方的眼中根本就没有你的存在的那种无视。
自嘲的一笑 楚云开在心里狠狠的对自己说：楚云开你们压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是天之骄女 另一个是每日里为生存奔波 肩上有重重担子的穷小子 你还奢望什么 能够远远的看着她 已经是你莫大的荣幸了。
话虽如此说 可为什么心里还有不甘 心头越加苦涩。
“云开”就在楚云开陷入深思之时 同桌轻轻的用手臂捅了捅他。
“你怎么了 没有事吧！”入目的是一张微胖的 满是关怀的脸 楚云开勉强的一笑 这不光是他的同桌 也很他唯一的朋友――常成。
听到问话 楚云开方才注意到自己的全身已经完全麻木 那是一种比之疼痛更加难受的滋味。微微动弹下身体 他的眉头拧在一起 险些惊叫出声。
常成知道楚云开一直在拳击馆里当兼职 说好听点是陪练 说难听点就是活靶子 只准格挡不准换手。平时没有什么 一般的人还是很有分寸 可是也有几个变态的 招招狠毒 是真的往死里打 仿佛不如此就对不起自己交纳的会费一般。常成也劝过楚云开几次让他离开那里 再重新找一份兼职 可是效果聊聊 现在社会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还不好找工作呢 更不要说是一个兼职高中生了。
看楚云开精神不振 常成也不再打扰他 让他休息一下。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楚云开恍恍惚惚中度过 直到班级里响起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大家离开教室 楚云开方才在常成的提醒下回过神来。
“不要发呆了 放学了！”常成肉嘟嘟得拳头在楚云开的肩膀上轻轻擂了一下 后者立马龇牙咧嘴。“对不起 忘了你受伤了！”常成吐吐舌头歉然的道。楚云开微微摇头 示意自己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并肩坐在路上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你父亲现在怎么样？还在喝酒吗？”常成问道。
楚云开的眼神愈加的暗淡 没有一丝神采 他沉默无言。
“对不起 我不该问的！”这一刻常成有想打自己嘴的冲动 真是哪壶不开提那壶 楚云开的父亲是出了名的酒鬼 一天到晚的醉醺醺的 鲜少有清醒的时候 这是楚云开心头的痛处。
看着好友小心翼翼的表情 楚云开苦涩一笑道：“你用不着道歉的 我已经习惯了。”
是啊！已经习惯了 从记事以来自己的父亲就与酒相伴 尤其是自己上了初中之后 更是变本加厉 日日年年烂醉如泥 不理一切事 从那时候起楚云开就开始了自己养活自己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变得沉默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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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重重 几乎没有心思学习 由一开始的优等生慢慢的退步 一直到现在的班级的拖车尾。已经习惯了！好一个已经习惯了 他也曾经痛恨过 呐喊过 努力过 试图改变过……可是任他如何努力 结果都是一般无二。
常成见楚云开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眼珠一转 计上心来 他用肥胖的身体做出一个个滑稽的动作 想尽办法逗楚云开。
看着常成那胖胖的身体为了自己做出一个个滑稽的动作 楚云开的心里被浓浓的感动充斥。
身体陡然僵硬 楚云开脸上的笑容还没有绽放就完全凝固 莫名的烦躁感在他心头萦绕。他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只是每一次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最严重的一次是父亲楚战喝醉酒之后从床上滚了下来 流了一地的鲜血 恐怖之极。那一次自己的父亲可谓是九死一生 如果不是发现及时说不定已经……
想到这里 楚云开陡然色变 他在担心 担心自己的父亲出现什么问题。此时的他心急如焚 撒开脚丫子向着家里跑去。
“千万不要出事！”
“千万不要出事啊！”
…………
楚云开嘴里翻来覆去的念叨着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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