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投无路
博济美术学院的正源会堂。
舞台上 一场向校董们汇报演出的话剧正进行到高潮 灯光变幻 电闪雷鸣 女主角正在暴风雨中追逐着远去的爱人。
而在嘈杂的后台 乐小孜躲进换衣间里 换下了身上的戏服 又跑去卫生间里洗掉脸上的舞台妆。
从卫生间里出来 她往舞台的方向望了一眼 就朝着会堂的后门走去。
她不是今天的主角 甚至连配角都算不上 她只是临时被抓来演一个老妇人 连一句台词都没有 只需要从一侧走上舞台 摔倒一下 被善良的女主角扶起来后 她就可以从另一侧走下去了。
一起来临演的同学都兴奋地躲在侧幕那边看演出 乐小孜没有那份快乐的心情。
她从后门出去 靠在花岗岩的门柱上望天。
天空灰?? 风中飘摇着细细的雨丝。
乐小孜的心 被这初春的冷雨淋透了 沉抑湿重。
刚才在后台化妆的时候 她接到妈妈的电话。妈妈的声音就像这风中的雨丝一样 细弱飘忽：“小孜 你爸爸说了 家里现在的情况 承担不起你的学费 要不……你办休学吧……”
休学？那个男人说的一定是“辍学”吧？
乐小孜冷笑了一声 只对妈妈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了……”
妈妈口中的“你爸爸” 其实并不是乐小孜的亲生父生。她的亲生父亲在她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她的妈妈带着她改嫁给现在这个“爸爸”杨运昌。
最开始的时候 杨家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杨运昌对她虽然说不上多好 但也说不上多坏 吃饭穿衣上学都不会苛待她。
三年前 杨运昌被一起做生意的兄弟骗走了所有的积蓄 从此杨家的生活就一落千丈了。
乐小孜热爱绘画 两年前考上了博济美术学院。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 杨运昌冷冷地说：“女孩子学画画有什么用？学费那么贵 我们家现在根本拿不出来 还是别念了。”
乐小孜哭着求妈妈 妈妈跪在杨运昌的面前 只求他给乐小孜交上学费 生活上的需用保证一分也不跟他要。
杨运昌实在拗不过 就给乐小孜交了第一年的学费。
乐小孜终于如愿以偿念上了博济美术学院 为了赚取自己的生活费 课余的时间她全部用来打工。刚入学的时候 她还在心里盘算着 多打几份工 也许她还能赚够自己的学费。
事实证明她的这个想法太乐观太不现实了。
学绘画的费用很高 乐小孜将一日三餐的需用压缩到最低 但是纸墨画笔的钱她却没有办法节省。她打工赚来的钱 勉强支撑着她读完了第一学年。
到了第二年 不管妈妈和乐小孜怎么哀求 杨运昌说什么也不肯给她出学费了。
妈妈没办法 劝乐小孜休学。乐小孜在挣扎了一个暑假之后 开学那一天 她还是照常返校 找到了老师 想要申请助学贷款。
老师答应帮她办 可是僧多粥少 最后乐小孜没有通过审批。老师怜惜她好学 亲自向院长求情 院长答应乐小孜的学费可以暂缓一段时间再交。
这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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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年。眼看着第二学年就要结束了 乐小孜的学费还没有踪影。学校的财务开始催老师 老师也没有办法了 只好来催乐小孜。
乐小孜哪里有钱交学费？只好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给妈妈打电话 求她再跟杨运昌说一说：“……妈 你告诉他 我给他打借条 等我毕业了 一定还给他……”
结果还是不行 最后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乐小孜走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 冷雨无声地洒落在她的身上。薄薄的衬衫已经被雨水打透了 一股寒气直逼进骨头里。
老师已经催过她三次了 她要怎么跟老师说？难道真的辍学吗？
兜里的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为了打工联系方便 她花二百块钱买了一部老人手机。
此时显示在浅蓝屏幕上的号码 乐小孜并不熟悉。她接起来 听到对方说：“是乐小孜吗？我是院长助理 麻烦你到院长办公室来一趟。”
一定是她欠缴学费的事惊动了院长！
乐小孜的心狂跳起来！这一去凶多吉少 恐怕她不主动退学 也要被勒令退学了。
她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去了院长办公室。
她在这个学校里读了两年书 还从来没有到过行政办公楼的顶层。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 她看到院长助理就等在外面 朝着她笑了一下：“你是乐小孜？”
见她点头 院长助理就说：“你跟我来。”
乐小孜浑身冷得发抖 心提在嗓子眼儿 呼吸都不顺畅了。她跟着院长助理进了院长办公室 抬眼一看 却没有见到白发的老院长 屋子里只有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头发又黑又亮 挽着优雅的发髻 皮肤又白又细 第一眼看过去 很难判断出她的年龄。
她穿着黑色中袖的连衣裙 合体贴身 黑色镶亮钻的细高跟皮鞋 颈间戴着一串珍珠项链 手腕上配着一只白玉镯子 整个人看起来低调而高贵。
她抱臂倚在院长的大办公桌上 目光专注而深邃 看向乐小孜。
“景董事长 她就是我们学校油画系二年级学生乐小孜 你要找的就是她吧？”院长助理恭敬地问那个女人。
女人走过来 近距离地打量着乐小孜的面孔 瞳孔缩了缩 点头：“就是她 孙助理你先出去吧 我和她谈一谈。”
助理答应一声 转身出了办公室。
偌大的院长办公室里 只剩下乐小孜和那个被称呼为景董事长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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