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斯人独立

莫霜心头掠过不详的预感。{173}

恰一阵风吹来，微凉，挟裹着落英簌簌拂于脸上，痒痒的，更添烦乱。

她突然悄声道，“你有没有瞧见太子爷出来时，容色如何？”

春晓一怔，回想道，“喜气洋洋……一直都是喜气洋洋的模样。”顿了顿又讨喜道，“能得着大小姐这样国色天香的太子妃，殿下怎能不容光焕发？”

莫霜笑了笑，心中略宽慰了些，转眼即到前堂。

是时伴客的诸人已不拘于正厅中，各自散去。

她一抬眼便瞧见廊上的尹寒，正轻倚着朱色玉栏，愣看庭角一株杏树。

簇拥的瓣儿，挤挤挨挨的，剔透晶莹，繁华之胜处，更如冰绡暖云。

凝神的那人，长身倚立，面容俊朗如玉，瞧向杏花的双瞳竟含了微微的笑意。

如墨般黑漆的眸也因此温润成水，衬着一身海蓝锦袍，真真让人恍不开目光。

此情此景，让她心中窒息。

时间仿佛错置回了多年前，他亦是经常来府中，立在某处候她。

无聊之际，便含笑看向对面的一棵树，或是一株花草。

而每每她来到后，会眨眼笑问，“寒哥哥，这树儿好？”也投目向彼处，点点头，“确实俊秀。”

他会接着转眸向她，笑道，“哪及得上霜儿一分一毫，我不过是在想象，假设将你丢在上面打秋千，不让下来，会怎样，你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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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霜远隔了几步。

就那么立着。

望着。

想着。

往事历历在目，今遭斯人仍在。

半晌她叹息了一声。

春晓偏头瞧瞧那紧闭着门的烟淼斋，面上急切，口中却也不敢说什么。

尹寒终于听见声响，缓缓回过头来，瞥及莫霜，眸中有霎那的失神，片刻笑道，“霜儿……”

莫霜慢慢走过去，见他仍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由苦笑道，“殿……寒哥哥……你自己在此啊，怎无人陪？”说着，转头望四周，眸光扫寻侍从。

尹寒笑意浓咧，抬手抚住了她的面庞，大拇指在那微翘的下巴上轻捻了捻，谑道，“我等着你来陪，可惜不知你跑去哪里玩耍了，也不管我……”

这句话，三分嗔怨，七分撒娇，从他口中说出来，有几许风情，却丝毫未减了男儿之气，更一点都不别扭。

莫霜直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这时一旁的春晓再也捺不住，讷讷道，“大小姐，老爷还在屋里等你，挺着急的。”

莫霜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就要向尹寒微笑作礼辞别。

尹寒看她的眸光更加柔和，牵着她的手臂，轻声道，“舅父唤你，必有要事，快去吧，孤王在宫车中等你，你出来后咱们就即刻回府。”

莫霜大吃一惊，“不在此处用午膳了吗？爹爹筵席应该都备好了吧。”

尹寒摇摇头，语气脉脉含情，如晚春清风般怡人，“方才侍卫来报，府中有要事须孤处理，午膳就不劳顿舅父了。”

见莫霜有些无措的模样，他含笑嘱咐，“你也快去快回。”语毕，便轻轻一推，使她迈开了步子。

纵使莫霜背着身，依旧能感受到来自身后的那抹柔情目光。

她心底却莫名有些惶恐，宛如察觉到那瑰丽的蜃景之后，藏匿着漫无边际的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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