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君臣同饮

一时间，君臣同饮，言笑晏晏，父子举箸，其乐融融。[173]

唯有莫霜因了担忧，对着满桌佳肴，竟是半口也咽不下去。

尹寒见状低声劝了几句，见不奏效，只得怜惜一叹。

把那些甘甜爽口的果子，夹到她面前，口中笑谑道，“都是你素日喜欢的，就算吃不下，放眼皮底下看着，也能稍微舒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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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霜被他这话逗得抿唇一笑。

腮畔的忧色，顿如清晨粉杏枝头的一抹素色花瓣，虽染了彻夜的寒露，但被阳光一蒸一化，也消了七分的愁容。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一句问询，语气极为温柔，“霜儿，怎么了，不舒服么？

莫霜一怔，忙转眸向上望去，问话的人，正是皇后。

她座位离莫霜甚近，中间不过只隔了太子一人，此刻正神色慈爱，充满关切地看过来。

“没有，母后。 莫霜赶忙摇头，含笑温声答道，“儿臣好好的呢。

皇后又细细瞧了她几眼，接着缓缓点头，轻声道，“以后这样的宴会经常有，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慢慢地也就不拘谨了。

莫霜点头称是，暗道，原来自己心绪不宁姑母全瞧在眼里，却误以为她因年轻识浅，初临宫宴有所不适，看来心事没掩藏好还是着了行迹的。

她不由拿眼扫一扫下方，只见殿中坐席鳞次栉比，满室的贵服华裳。

不少人都眼风暗瞄，四下打量。

她心底咯噔一声警醒，叹息道，若是稍有不慎，便会立即失了分寸授人话柄，损了天家威严，想及此，她忙敛了敛心神。

稍后，君臣缱绻夜话，尹寒也时不时插一句，气氛热烈而融洽。

莫霜尽力留心听着，偶尔瞧一瞧高坐于凤位的皇后。

那雍容华贵从容不迫的仪态，令人心生敬慕。

再转眸去看斜对面的梁贵妃，一样的华服裹身钗冠满头，模样比起来也并不逊色，是艳若桃李的上上之姿。

可是，总觉得少了点震慑人心的东西，流于浮华。

再去瞧其余嫔妃，清一色的美人坯子，更不乏年轻娇嫩的面孔，可是，终究是输了高华的气度。

莫霜无聊之下，有心认真辨较起来，偷眼品评皇后贵妃二人的眉宇五官。

过了片刻，不由悚然心惊。

发觉原来姑母妍丽到极致的脸上，每个毛孔每缕青丝所蕴出的气息，竟隐约含着股置之死地的决绝。

那决绝中还夹杂着些看透世事的淡定，愈发显得周身清冷扑人。

故此，她坐在那里，不说话，便让人望而生畏。

莫霜为自己的新发现而震惊，却又旋即有种透亮的忧虑.

女人一旦清冷高华，必然少了些勾男人心的妖娆，那么，隔了厚厚的疏离，想必皇帝私底下是不那么宠爱她的。

若是这样，纵然身居后位，荣华之至，又有什么乐趣？

想到这里，她心底沉了又沉，瞥及身边的尹寒。

他言谈时温润而笑，宫灯银光倾洒，洗濯得他的眸子耀如寒星。

若是，若是他将来做了皇帝，我在哪里？

也会是众多争宠女人中的一个吗？

可是，我又有何资本来争得那一分怜爱？

怕是在一开始就输得一无所有了，包括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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