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留了后路

因了对娘亲的愧和爱，病好点时，她也开始抄录佛经，乞求因这至诚所积的一点点功德，能让娘亲的亡魂安宁。[173]

又过了些时日，已至盛夏，尹寒更是三天两头的不在府中，据说是流连山水，连上朝也似不放在心上了，好在皇帝先前颁下大假令，对他管束甚松，不伤大局的也就随他去了。

夏日寂寂，唯有噪蝉苦鸣，有一日午后，莫天佑来太子府中看望莫霜，这是丛氏亡故后的第一次父女会面。

显见的，爹爹瘦了，形容亦憔悴不少，神情沧桑中，似潜着淡淡的忧伤。

莫霜见了，不由又忆及宫宴当夜，那次竟是与娘亲见的最后一面，好在于最后的关头，她能知晓，爹爹是默默地伴在娘亲附近的，也就是说，他心底是有娘亲的，因此她心底这十几年的淡漠而引起的怨意，便消散了不少。

乍一相逢，免不了又眼眶溢泪，簌簌而落。

莫天佑瞧见，也只得叹息一声，可到底是父女，不比母女，且素日严肃疏远，也就谈不了几句话，就再三陷入沉默之中。

窗外的阳光甚毒，虽透过浅碧色的纱布，一道道滤进来，依旧热乎乎的，令人头脑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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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怔相对了半晌，莫天佑便要起身告辞，莫霜心底很不舍得，望着他鬓角突生的白发，喉中不禁又一阵酸涩，可是，终究难以表达。

她站起来讷讷道，“爹爹，你也好好保重身体，每日宽心养生，别太劳累。”顿了顿，又强笑道，“二娘她……很是体贴照顾人的，有她在你身边伺候，女儿也放心。”

莫天佑竟是微微一惊，随即眸底掠过一抹复杂神色，最终苦笑着点头，“是，爹爹没事，你不用挂念。”

他抬眸望着莫霜，神色慈祥爱怜，温声道，“倒是你自个儿，要爱惜身体，别整日窝在这不见天日的屋里，方才爹爹一路过来，瞧你这宫里花花草草，姹紫嫣红的，散心的地方很多，你也多去转转，身体自然康健了。”

莫霜使劲点头，掩着口唇泪才没掉出来，仿佛这是平生记忆中第一次，爹爹这么温柔关切地和她说话。

“傻孩子。”莫天佑见她如此，笑了笑，叹口气，便转身欲出。

莫霜忙相送，却在这时，莫天佑犹豫了下，又立足淡淡笑道，“你二妹晴儿，前几日被承王爷聘了做侧妃，兴许过段时间，就要过门了。”

“尹昊？”莫霜十分意外，未想过的事儿，二娘与莫晴不是一直觊觎太子侧妃的位置吗？怎么又突然改了主意，和尹昊联系在一起了？

莫天佑点点头，“皇上亲下的赐婚诏书，若不是逢着你娘亲的丧期，兴许立马就过门了。”

莫霜将这话在心底打了个旋，也就立时了然。

能与承王结亲，二女皆嫁于皇家，莫家门楣，更为光耀。

最要紧的是，这两个男子，是诸位皇子中，最出类拔萃的，而太子现下的情形她心底多少是有些知觉，因此，莫晴许配于尹昊，也算是为莫家留了另一条后路。

这其中，彼此有多少拉拢的动向，又几许结盟的意味，就不容外人所窥测了。

莫霜暗叹道，若尹寒得了这个消息，又该如何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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