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大漠孤曲

莫霜笑道，“不瞒先生，奴家的名字中幼时的确含着一个霜字，然而后来为了避讳小姐的闺名，便将霜改成了雨，所以方才先生一说，奴家不免惊骇。(173)

这番话说完，连她都要佩服自己编排谎话的本领了。

“竟有此事？ 权离听得愣怔，后来哈哈一笑，眸光灿然，显然是信了。

莫霜点头，心底一动，便将话题引向了他手中的箫，“先生的箫技高明，所奏曲目，也皆脱俗，非浊人所能操持。不知师承何人？或者……平时跟人是否有所切磋？

权离眼眸一挑，将箫举到身前，捋了捋那鲜翠长樱，“不过平时一项排解胸中之郁的爱好而已，谈不上高明，遇见相投之人，便讨教一二，也不曾有过专师。

他笑眼睨向莫霜，“姑娘能知音，必定也深谙此道，不知能否亦演奏一曲？

莫霜见他口风甚紧，犹豫了下，便伸手接过那箫。

持在手中，白玉凉滑，质地细腻轻巧，一看就是精雕细琢，极为贵重，她垂下眼帘，怀想片刻，便凑到唇畔，吹奏起来。

其音袅袅，正是方才在林圃中将她吸引过来的那一首，“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首曲子，是往日的尹寒最常演奏的，也是他们最喜欢的。

无数的午夜梦回，耳边总萦绕着它的乐律，因此虽多年未曾摸箫，也不是太生疏。

只是，没有权离方才所吹的更流畅悠远而已。

一曲已毕，权离拊掌而赞。

莫霜微有羞涩，将箫双手递还，接着眼神闪了闪，笑问，“这首小令，先生很爱吗？是跟何人所学？

权离视箫一笑，随口道来，“不瞒姑娘，此曲是太子最爱，于边疆时，几乎日日吹奏，我耳濡目染，也便很快会了。

“太子？ 莫霜袖中的手指倏然收拢，眼帘一掀，“太子很爱这首曲么？为何日日奏它？

权离点头，轻叹息随风飘逝。

他仰眸望向前方树木的葱郁之冠，回忆道，“边疆的六年，几乎每日傍晚，太子都会对着如血残阳，立在滚滚黄沙之上，吹这相思小令。这已成了军营中一道不变的风景。

莫霜随着他的描述，几乎能看到那幅场景。

辽阔无垠的大漠，彤红的云霞映满了整个天空，尹寒长身玉立，在脉脉风沙侵袭下，持箫一曲，“……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他俊朗的面容不苟言笑，如星的寒眸浸满了深沉的思情。

他日日所苦思的那个女子，就是自己啊。

莫霜再也忍不住心头澎湃的情绪，深深地埋下头去，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自己的情绪，只是她微哽的气息，还是引起了权离的怀疑。

“姑娘，你与太子相熟吗？ 他眸底闪着探询，唇际噙着抹微笑，“为何也会这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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