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凤独惶惶

莫霜下意识“嗯”了一声，接着赶忙连连摆手，勉强平抑住翻滚的气息，浅笑应道，“是我家小姐……太子妃，她也非常喜欢这相思曲，经常吟诵，并且……还日日摩挲曲谱，我伺候在她身边总是见着，便与先生一样，耳濡目染地会了，不过奴家比及先生的功力，还差得远。(173)”

“原来如此。”权离恍然大悟，温煦一笑，“太子与太子妃真是情深意笃，历经六年分离，每日里仅靠着这曲子寄托情思，心事皆未有分毫移动，唉……真是苦了他们，不过好在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这长长一叹，将莫霜心底的风沙尘埃皆扬起，弥漫整个心空。

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么？

她苦笑着，暗自叹息，从前每日里，仅靠着思念度日，却从未有过半点不悦，回忆着两人间每一点每一滴甜蜜，都能幸福得微笑半天。

如今呢？

不再有非分不可的别离，却依旧是看不见对方的踪影，彼此的心，也雾蒙蒙的，仿佛再也没了往昔的温存。

好像是，从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做错了的梦。

人，怎么会说变就变了呢？

他六年来一直思念着我，为何就突地改了心意？

是真的只因为婚夜那一场伤害吗？

她的神情黯淡至极，权离瞧在眼里，略有不解，却也并不深究，兴许只以为是女儿情状。

月光盈盈，恰照在她轻薄纱衣上，有种透亮的晶莹，仿佛是从内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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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逶迤在脖颈处，肌肤如雪般润泽明澈，衬着她如有所思的惆怅目光，愈发的如仙如魅。

权离不由看呆了眼，手中的玉箫一下滑落，扑簌一声落到地上，惊了两人。

莫霜回神之余，怕已他勘破了心思，脸倏地红了起来。

而权离干咳一声，忙捡起箫来，笑着岔开话题，为己解围，“刚才姑娘初入这梧桐林时，所吟诵的词句，正和我那箫曲不谋而合，可见姑娘，不仅深解太子妃的长相思，也能懂得在下的寂寞沙洲冷。”

莫霜点头一笑，语气真诚，“先生的寂寞沙洲，落落寡合，我只点一句它的要领，那便是，众鸟皆有所登栖，凤独惶惶无所及。”

他一下呆住，半晌都不言语，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莫霜，脸上的神色，有遇见知音的喜悦，也有心事被解的撼动。

莫霜被他看得害羞，却也并不怪他唐突，只低头柔柔一笑。

好半天，权离才上前一步，拱手道，“如雨姑娘，以后也别叫我什么先生了，你就直呼权离大哥便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何况是位红颜，哈哈，我这提议，不知可否？”

他沉稳内敛的性子，在开心到极点时，也透露出一股豪迈和爽朗来，此刻显是人生得意之时。

莫霜见他性情中人，自是欢喜，忙重重点头，“是！权离大哥，小妹遵命。”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莫霜这才发觉，已是好久，未曾这么开怀舒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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