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爱的真谛

缓缓伸出手去，纤指抚摩着每一个字，似乎还能感受到墨汁初蘸时运笔的温度。(173)

她透过宣纸，在一笔一划间揣测着，他绘下每个字时，心中所酿就的浓厚而苦咧的感情。

有那么一刻，仿佛无论他对自己怎样凶，怎样不好，都是该原谅的了。

无可否认，她的心，真疼。

也清晰至极，她的心，刹那间，就软了下来。

她想，若是现在他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说不定会不顾羞耻，亦不顾他的忽冷忽热，直扑入他怀中大哭一场，抚摸他饱经风霜的脸庞，温言慰藉他饱受委屈的心。

怜儿见此情形，亦拭了拭眼角，低声道，“奴婢平心而论，殿下如今安然无恙，且受臣民拥戴，实在太不容易了，若是个稍微福薄命浅的，早就经不住了。”

此刻莫霜的心，七蹂八躏，早已经受不住，立时有泪涟涟。

是呵，边疆清苦，风沙凛冽，外忧内患，积于一身，任谁也抵不过这残酷真相，何况最初，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养尊处优……

这一夜，宫灯长燃，莫霜拥着那些字纸，带泪笑看。

似乎某个瞬间，更漏声声的间隙，她忽地就想通了一点，能得他这么酣畅淋漓地爱过，纵使已成过去，纵使浓情难寻，似乎也是该开心和满足的，又何必再奢求太多？

那些初初的过往，总刻在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只要曾经有过，他定会偶尔忆起。

偶尔便是永恒了。

今后，他在的时候，就好好守护着，尽力为他抚平些伤痕，拂去些孤寂。

他不在的时候，就认真记挂着，好好做自己，毕竟，若己有怏，他一定也是不乐的吧。

至于，横亘在她与他之间的那道殇，就让它愈合吧。不管他还在不在意，至少自己是决心抛却的了。

娘亲在天有灵，知道她这么想，也必定是欣慰的了。

这一夜，短暂又漫长，她倏然长大成熟，仿佛懵懂中体悟了爱的真谛。

以后，在长长的余生中，偶尔回忆起这个又哭又笑的晚上，她总觉得，这是她最爱他的时刻之一。

第二天，依旧艳阳高照，晨曦透过窗棂洒在室内，勾勒出一幅斑驳而绚丽的图画，她虚弱的身子，竟神奇般地好了许多，举手投足，透着神采奕奕。

怜儿一边为她梳妆，一边瞅着妆镜中她的模样，笑嘻嘻道，“娘娘气色好极了，真不像是熬了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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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骗人！”莫霜横她一眼，嗔道，“你瞧眼皮肿的桃儿似的。”

“那有什么？”怜儿哈哈一乐，“待会儿出去走走，别人看了，还以为是娘娘自创的最新妆法呢，好看着咧。”

“又来取笑我！”莫霜又好气又好乐，伸出指头来点了点她的额头，“若不是你招我哭，怎么会这样？还拿这种睁眼瞎话来骗我呢。哼，不可饶恕。”

说到这里，她却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若是谁觉得这是最新妆法，好看的话，我就把你借给她，招她哭个一天一夜，过够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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