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箫声再起
莫霜酸楚一笑,直视向他,“殿下若下次再有什么事情,不用拐弯抹角地诳我出来,直接下达命令就可以了,霜儿莫不照办,绝不推诿搪塞。{173}”
尹寒有些意外,“你很不满?”
隐隐从他语气中品出了些许不耐烦,莫霜眼帘缓缓垂下,未直接回答,片刻涩道,“岂敢不满,臣妾只是不习惯。”
瞧着她这般模样,尹寒脸色一下阴沉下来,转头瞥了眼身后的怜儿,再看向莫霜时鼻中冷哼一声,便大跨步离去,须臾不见了影踪。
只留下莫霜立在烈日之下,怔望着四周的人来人往,眼前有刺目的光晕一圈一圈盘旋,任眯邹了双眼,也抵不过天地间贯彻的萧瑟之感。
不一会儿,怜儿将马匹牵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咱们回家吧?”
“家?”莫霜低头一笑,一绺发丝垂下遮住了眼眸,“天地虽大,哪里有我的家?”
“娘娘说的什么丧气话。”怜儿讪笑着安慰,“你是太子府堂堂正正的女主人,云居殿就是娘娘的家。”
莫霜看她一眼,点头苦笑,须臾接过缰绳,跃上马去,与怜儿一道归去。
当夜,星光洗去白日的喧尘,云居殿内,莫霜已梳洗完毕,一天的疲乏齐涌上心头,她蜷在内室那张软软的榻上,闭目养神。
就在睡衣朦胧之时,忽听得箫声再起,初时似有似无,片刻后便无比清晰地飘荡于耳畔。
莫霜一下坐起,侧耳倾听,这次所吹的曲子,却并非长相思,而是那首寂寞沙洲冷。
曲中所奏之意,寂寥无所依,恰与她此刻的心境,相切相印。
不多时,便有泪被引得朦胧泛出,莫霜重新闭阖了眸子,倚向软榻。
片刻后,一曲完毕,只歇了半柱香的功夫,一曲又起,却仍是这一首《卜算子》,其调反复曲折,比方才音律更为凄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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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来来回回,大半个时辰,箫音始终不散不去,莫霜却再也未起身下榻挪步。
那曲调清丽缠绵,她心中暗暗猜测,莫非权离是在等她,否则不会辗转间只奏此曲,并绵延如此之久,可是,她还要再去吗?
嫔妃之身,怎能屡见外人,纵使以化名前往,亦是大逆不道,更何况,尹寒不知何时就会回来。
可是,尹寒的那些秘密,也许只有从这个人身上,才能得知些许。
若不主动寻机,便如此槁木死灰般捱日,终是不甘心的吧。
就这么内心挣扎着,她心如乱麻,却终未付诸行动,直到那箫音最后的响声淹没在窗外沉夜中。
周遭一下静寂如死地,她蓦地睁开双眸。
残灯如豆,跳跃在案几之上,她站起身来,走向殿门,在槛内伫立良久,似在等待着什么。
可是箫声真的就此断绝,唯有风吹花枝偶尔扑簌,想是权离真的离去了。
她叹了口气,一颗心沉了下来,仿似安定,却又空落。
迈步走了出去,殿外夜清如水,鬼使神差般,再次去往梧桐林,许是希求天籁箫音荡漾之处,能将一身的郁气洗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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