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棚去得多了，我发现拍摄电影完全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有趣。[173]
片场多半是混乱不堪，电线堆得脚下都是，稍不留意就会被绊倒；想看现场吧，但没看到剧本也不知道情节，偶尔看到了拍摄片段也是云里雾里不知道讲啥。萌是铁了心想做好演员这份工作的，任劳任怨，和上下的工作人员都处得不错，敏姐也放了心，不再天天跟着他，每天都是我和他俩去片场。
今天的摄影棚和我一个星期前见到的截然不同，搭建好了若干场景，其中就有一条幽暗的长街，把二十年前的街道搬到了现在。
灯光黯淡，萌的第一个镜头就是午夜的街道，背着吉他“蹬蹬蹬”走过长街，进入一栋黑漆漆的屋子里，上楼，推开房门，然后发现自己的房间面目全非，顿时面露惊愕。
萌演这段戏的时候，我在摄像机后观察。
这段戏大概一分钟，一句台词都没有，却起码拍了半个小时。
尚大导演坐在监视器后，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说着“再来一次”，一段楼梯，就让萌爬了二十次。现在是晚春，空气逐渐闷热，不断重复的爬楼让萌汗流浃背，每次NG后，我会帮他擦一次汗，然后补点妆。
萌的这段戏拍完后，我又有幸目睹到男女主角的一场对手戏，让人印象颇深。
剧中的男主角对失忆的女主角产生了莫名的兴趣，于是找到她的住所，微微倾着身，叩门。
扣门明明是有声音的，可是他做出来，就特别安静。偷偷瞥了一眼监视仪，明明是普通的二维画面，因为男主角的出现，居然呈现一种浮雕感。
女主角躲在门口小心翼翼地看着男主角，男主角说：“可以让我进去吗？”
她迷惑地摇头。
他眼神更加柔和，开口时依然是那句：“请让我进屋。”这一幕台词只有两句，相似的台词里，感情的微妙变化连我这样的外行人都能听出来。
这天晚些时候，我听到摄像师和导演说话：徐启林最好的地方不是外表，而是姿态。如果姿态不妥，再好再美的人像也会失去他的光彩，让人觉得难堪。他在电影里的各种姿态总是恰如其分的。
这些日子里萌也和片场的工作人员渐渐熟悉起来，演戏上了路，虽然他还偷偷跟我抱怨诸如“在完美主义的导演重压下，真难”，“摄影师对我很挑剔”或者“抓不住人物形象怎么办”，但实际上他NG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少，至少并不比其他配角差。我想他大约有点领悟尚大导演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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