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 清晨 宛陵市慈和医院。

清晨的薄雾刚刚散去 医院南边的车库前 莫言拿着手机一边通话 一边用抹布擦拭着救护车的后视镜。

“一大清早就听你叽叽喳喳 我说 你们做编辑的不都是晚睡晚起的吗?”莫言放下抹布 靠在车门上点了支烟。

“你当我愿意这么早起床啊 这不是升职了嘛 作息时间改了……”

手机里的声音甜腻而慵懒 带着些鼻音 让人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幅伊人春睡欲醒 却迟迟不愿睁眼的美人图。

莫言笑道:“抱歉 抱歉 是我忘了 麦大编辑已经高升为麦主播了。”

“官人说笑了 有道是贵人多忘事 莫大官人还能记得奴家姓麦 奴家就已是受宠若惊了……”

麦主播的声音极有磁性 又刻意压低 带着些绵软软的拖腔和挑逗 言语间那有意无意透出的风情与妩媚 即便远隔千里 也能跃然于眼前。

可惜 莫言对她太熟了 笑道:“前天还骂我是秃驴 今天就成大官人了?行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说吧 找我什么事?”

“哈 小同志蛮聪明的嘛 行 那我就直说了……”

麦主播的全名叫做麦穗 是莫言的学姐。她比莫言高两届 但直到她大四那年 两人才算相识。

身为学生会副主席兼校报主编 麦穗的大学生涯可谓多姿多彩。而莫言虽有h大第一高僧美誉 但仅限于一个极小的范围内。按照概率来说 多才多艺、青春靓丽的麦穗与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的莫言很难产生交集。但世事真的很奇妙 几百次擦肩而过、目中无人 似乎永无交集 但说不定什么时候 一次不经意的凝眸 视线就从此交缠在一起。

那是一次本不在计划内的采访活动 身为校报主编的麦穗在h大的月湖边 在那群闪耀的光头中 一眼就看见了莫言。

h大每年都有新的学生社团出现 麦穗大四那年 几个哲学系的男生成立了一个佛学社 成员虽然很少 主题也很生僻 但成立那天 所有成员清一色剃了个光头 很是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这其中就包括当时的校报主编麦穗。

莫言并不是哲学系的学生 不过他对佛学很有兴趣 被几个经常在一起泡图书馆、自称老衲的哲学系眼镜男一撺掇 便很干脆的剃了个光头 从了几位老衲。

社团成立那天 他们在校南的月湖边合影留念。那天清风习习 湖光艳潋 七八个锃光瓦亮的光头穿着从校剧团借来的月白色僧袍 在湖边双手合什 一字排开 吸引了大批的围观学生。

莫言身高一米八二 在一群平均身高不超过一米七二的‘老衲’当中 绝对是鹤立鸡群 于是就有了第一高僧的美誉。

俗话说 要想俏一身孝 这话原本是指女人的 但用在男人身上 有时候也挺管用。

那天 月白色的僧袍穿在身材挺拔的莫言身上 清润而儒雅 确有几分俏和尚的味道。

湖光艳潋 假僧莫言 衣袂飘飘 阿弥豆腐……

匆匆赶来的麦穗第一眼就看到了莫言 然后视线就再没有转开。她实在想不明白 一个男人的眼睛怎能生的如此清澈……

那一刻 被定格在麦穗的相机中 也定格在她的记忆中。

那一刻 她仿佛看见《青蛇》中似是无情却有情的法海 又仿佛看见古龙书中那风流倜傥的妖僧无花……

从那天后 麦穗便以约稿的名义开始接近莫言。

莫言写的一手好文 文风清新自然 用麦穗的话说就是很有文青的范儿。

她已经想好 如果看这个家伙一直都很顺眼 不妨找个机会 将他一口吃掉 以此纪念自己的大学生涯 顺便结束自己漫长的无恋史。但是随着接触加深 她却开始犹豫 这并非莫言不够优秀 而是她始终觉得 自己离这家伙越近 就越看不透这家伙……

你见过从来不看专业书籍 却学分照拿的家伙么?

好吧 这样的天才虽然很少 但的确存在。

那么 你见过因为一双新鞋 就能推断出你昨天去了海天广场、喝了两杯咖啡 临走时还扇了某个色狼一记耳光的家伙么?

顺便再问一句 你见过每个月必定会离奇失踪三天 所有人都不知其去向的家伙么?

还有 你见过在校四年 却从不提及自己的家人、寒暑假也从不回家的人么?

最后 你见过拿着金灿灿的h大毕业证书 却拒绝多家公司招纳 跑到千里之外的某家医院应聘救护车司机的人么?

尤其是这最后一点 简直让麦穗抓狂。

……两年前她离开了h大 因为犹豫 终究没有将莫言吃掉。而在这之后 两人依然保持着联系 每周都会通电话 倘若时间足够 她甚至会回到h大 拉上莫言一起吃饭、逛街。高兴的时候 她会叫莫言小和尚 不高兴的时候 她会骂他小秃驴 春心大发的时候 也会在深更半夜拨通电话 像个兔儿精似的 腻着莫言色迷迷的叫‘唐长老’……

一切仿佛昨天 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但事实上 走出校门的那一瞬间 麦穗就已经开始后悔。

男人这种生物 好不容易遇上个喜欢的 一时的看不透 又有什么关系!

女人如水 男人如书 莫言这本书虽然厚了点 可每天看一页 终有看完的那一天。而在这之前 每翻一页 都是一次新的期待 随之而来的 又将会是一种新的心情。有这样一本书……还不够自己得瑟的么!

所以 早在莫言毕业之前 已是某家时尚杂志副主编的麦穗就开始谋划 要将这个学弟纳入自己的魔掌。莫言的文笔好 杂志社正需要这样的人 将他拉拢到自己旗下 正是公私兼顾 惠而不费。

然而 莫言却早有打算 毕业当天他就关了手机 不知所踪。直到一个月后 两人才重新联系上。

这时麦穗才知道 她准备收藏在枕边、盖上私印 然后用一生去慢慢品读的这本书 居然眨眼之间变成了《救护车司机工作手册》……

麦穗恨的咬牙切齿 不怪老娘看不透 这特么的小秃驴 绝对是白痴山神经寺出的家啊!

她有心问个明白 堂堂的h大高材生为什么要去当司机 而且还是救护车司机。但是几次话到嘴边 她都忍住了。莫言的性格 麦穗再清楚不过 这货想告诉你的事情 必然会说。若是有什么事情不想告诉你 你就是拿把枪指着他 又或者脱光衣服躺在床上 他也绝不会说半个字。

于是 麦穗便不停的催眠自己:救护车司机救死扶伤 每月薪金十万 深受人民群众喜爱 是劳苦大众的的全民偶像。不想当救护车司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是腐朽的 是堕落的 吃方便面的时候是永远找不着酱包的……面对如此光芒万丈的职业 我需要问为什么吗!

就这样 半年来两人通了几十次电话 却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事。

“……两件事 第一 下星期我要去宛陵 而且是常驻。怎么样 听了这个消息是不是觉得很兴奋、很期待?”

莫言吓了一跳 问道:“真的假的?”

麦穗说道:“当然是真的 你不知道吗 我供职的天逸传媒总部就在宛陵呀……”

微微一顿 又道:“咦 我听你的的口气 好像不欢迎?”

莫言立刻发出豪爽的笑声 道:“怎么可能……学姐人见人爱 花见花开 区区如我 能近距离得觐学姐玉颜 已是三生有幸 我又怎敢不欢迎呢?”

麦穗哼了一声 道:“行了 行了 你这笑声要多假有多假。反正我下星期到 你要是敢玩失踪 老娘恨你一辈子。好了 说第二件事。我手头的这档节目主要是女性话题 第一期最关键 编导打算用最简练的语言诠释新时代和旧时代女性之间的区别 算是给这档节目定一个基调。她找了一些学者、作家、艺术家什么的 但没一个能令人满意……”

微微一顿 她忽然‘吃吃’笑出声来:“本来我是不打算找你的 我统计了一下 编导找的那些学者、艺术家平均结过一点八次婚 连他们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你一个五姑娘当家的小处男又能说出什么?不过没办法 编导急的嘴角冒泡 要拉着老娘一起上吊 我也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莫言笑道:“这个话题应该从人文和人生的角度去诠释 与我是不是处男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不是小僧吹牛 这个话题我还真是有点心得。”

麦穗笑道:“说你胖 你还喘上了……行 你往下说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精辟的见解。”

莫言打开车门 拍了拍座椅 选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坐下 说道:“如果用时代去划分 以人生的角度去诠释 那么对于旧时代的女性来说 人生就是一场盛大的修行。从降生的那一天起 修行就已开始 信仰也早已注定。她们从不为自己而活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父亲、丈夫、儿子就是她们的天 在特定的某个时段 这些男人是她们心中唯一的佛。直到离开这个世界 这场修行才算结束。木兰代父从军、望夫石、孟母三迁这些故事 你想必不陌生。无论它们表面的寓意是什么 其骨子里透出却是旧时代女人的辛酸……”

对于旧时代的女人 人生就是一场盛大的修行?

电话那端 麦穗不禁双眼发亮 不愧是老娘盯了几年的男人 果然有两把刷子……

莫言继续说道:“至于现代女性 老实说 我都懒得评论。如果一定要给个定义的话 我只能说 对于绝大多数现代女性来说 人生只是一场盛大的秀。她们秀美丽、秀智慧、秀老公、秀儿子、秀三围、秀美臀、秀干爹……一切美的、丑的 有用的、无聊的 她们都能拿来秀 敢拿来秀。总而言之一句话 你可以爱我、敬我、仰慕我 同样可以恨我、骂我、侮辱我 但是 你绝对不可以不知道我!”

听到这里 麦穗忍不住笑道:“这段不错 概括的很精辟 不过属于地图炮 当心你们院的女医生和女护士咬你。”

莫言叹了口气 说道:“昔日佛祖割肉饲鹰 小僧虽无德无能 却也愿布施肉身 换众多女施主回头是岸。一皮囊尔 能得玉齿垂青 幸何如之 弃之何惧……”

麦穗笑的花枝乱颤 道:“美得你 还布施肉身呢……”

笑了一会 她又道:“对了 这期节目还有个话题 是关于男嘉宾的。作为一个男人 你最欣赏哪个时代的女性?如果可以选择 你又会选择哪个时代的女性做自己的人生伴侣?”

莫言不假思索的答道:“最欣赏的当然是上世纪二十年代到三十年代的女性 更严格点说 应该是那个时代的女学生。青青校园 短发飞扬 黑布鞋、白棉袜 黑褶裙 白衣衫。她们刚从旧时代走出 理想、激情、信仰、才华、尊严、**以及骄傲 一样不缺。在我看来 几千年以来的所有女性 都应该将她们视为自己的偶像……”

“不过 这个时代的女性并不适合做伴侣。因为理想或者信仰 她们有时候过于文青和激烈 想做她们背后的男人 你得做好牺牲的准备。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我选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的女性 开启印象词的话 应该是白衬衫、蓝牛仔、帆布鞋、单车 以及单车后座上飘扬在风中的长发 或者马尾辫。在我看来 她们是将知性与青春结合的最完美的女性 她们不做作 自然而单纯 并且相信世上有真爱。她们并不古板 有时候也会调皮甚至玩一些暧昧的游戏 但是 她们却会将贞洁当做最好的礼物留给自己的丈夫。”

……麦穗放下电话的时候咬牙切齿 特么的小秃驴 说一句你最喜欢本世纪某个智慧与美貌并重的学姐 你会死呀!

麦穗在千里之外的某个城市里咬牙切齿 恨不得扎个草人拼命地戳 而放下手机的莫言同样有自己的烦恼……今天就是试用合同的最后一天 难道还要再次续签?

莫言到慈和医院已经半年 为期三个月的试用合同已经签过两份。按照规定 他要么转正 和慈和医院签订正式的用工合同。要么收拾收拾 就此滚蛋。试用合同他已签过两次 所谓事不过三 再想续签 基本没有可能。否则的话 非但不合规矩 而且也会给那位拍板接收他的副院长带去非议……

他清楚的记得 半年前来慈和医院应聘救护车司机的时候 负责招工的罗科长看着他的毕业证书 表情极为精彩 仿佛大白天见了鬼一般。莫言后来才知道 当时罗科长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两个念头 第一是直接报警 第二则是拨打精神病医院的电话。因为在罗科长看来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是骗子就是疯子。

骗子送警局 疯子送精神病院 合情合理。

后来罗科长笑着告诉他:“当时我就想 这尼玛开什么玩笑呢 h大的高材生会跑来应聘救护车司机?这事不科学啊 我要是信了 还不得被人骂成棒槌啊!嗨 现在想起来挺有趣的 当时幸亏是刘院路过 要不然我指定让保安把你小子拿下。”

罗科长口中的刘院是慈和医院的行政副院长 那天 他恰好路过 看到莫言的毕业证书后很是惊喜 因为二十年前 他同样是从h大毕业。

学长见学弟 两眼泪往往。一番周折之后 因为刘院长的出现 莫言成功应聘 与宛陵慈和医院签订了三个月的试用合同。合同期满后 在院长大人的指示下 又续签了一次。

当然 关于堂堂h大高材生为什么跑来应聘救护车司机这个问题 莫言也给出了合理的解释。他满怀激情的告诉刘院长 自己是文科专业 成为职业作家是自己最大的梦想。而一部好的文学作品是需要生活积淀和素材积累的 所以 他来到了这里 选择成为一个救护车司机。

这样的人生态度和对理想的执着 让刘院长很是赞赏 勉励了几句后 便拍板将这事定了下来。

刘院长当然不会知道 莫言之所以来慈和医院应聘 而不是去其他的医院 正是因为这里有一个从h大毕业的行政副院长。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 裙带关系在任何时代都是终南捷径。而且事实也证明 如果不是刘院长的出现 莫言即使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也未必能成功应聘。道理很简单 你一个堂堂的h大毕业生跑来抢司机师傅的饭碗 信不信老子啐你一脸!

因为刘院长的路过 罗科长没让保安将莫言拿下 更没有啐莫言一脸 但他同样不晓得 副院长大人之所以会路过他的办公室 是因为十分钟之前 有人神秘兮兮的打电话告诉副院长 有疑似某焦点节目的工作人员正在这里暗访……

当然 事实证明 这其实是一个‘误会’。当天除了莫言这个奇葩之外 没有任何意外出现。

那么 莫言来慈和医院真的是为了积累素材 写出一部旷世巨著?

如果将那天的刘院长换成麦穗 她绝对会狠狠啐莫言一脸。

天见可怜 她当年以约稿的名义接近莫言 虽说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直到她从文学社卸任 也没收到来自莫言的哪怕一篇百字的小短文。

莫言的文笔的确不错 但写的东西全是读书时的一些记录和感想。用麦穗的话来说就是 这货很有文青的范儿 但却从不干文青的事。

所以 莫言到慈和医院应聘救护车司机 其目的绝不是为了成为作家。

“就差最后一个了……”莫言靠在座椅上 低声自语道:“虽说合同今天到期 不过和罗科说一声的话 应该还能拖个几天。实在不行 老子就当义务工 九十九拜就差这最后一哆嗦 总不能再换一家医院吧?再说了 如果运气好 说不定今天就能凑齐最后一个!”

莫言来慈和医院 其目的就如同麦穗当初向他约稿一般 同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不过 这个目的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无法对人言 不可使人知!

老实说 他其实并不喜欢医院这种环境 每天看着病人在生死线上挣扎 对一个不是医生的人来说 其实是一种煎熬。医生和护士能忍受、甚至享受这种环境 是因为他们能给病人带去希望 而莫言只能默默的看着。

但是 为了那个不可思议的目的 他却必须忍受。

半年来 他的工作表现比蓝领还要蓝领。尤其是在一些突发性的灾难中 他总是冲在第一线。就拿某些车祸、火灾 以及地质性灾害现场来说 一些遗骸的恐怖形状 连经受过专业性训练、看惯了生死的医护人员都难以承受。而这个时候 莫言总是第一个站出来 协助医护人员清理遗骸。两个月前 某个工矿发生爆炸事故 他曾一个人清理出全部十二具遗体 合计二十三个部位和器官。同车的女医护人员全部吐得稀里哗啦、眼泪汪汪 他却一直来回奔忙 没有一丝怨言……

“哔哔……”

莫言正琢磨着待会去找罗科聊聊人生和理想 顺便灌输一下义务工的概念 腰间的通讯器却忽然响起。

对于救护车司机来说 这‘哔哔’的声音 就如同战场上的冲锋号 必须在第一时间里做出反应。当然 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前者是杀人的信号 后者却是救人的信号。每当通讯器响起 就意味着有人的生命正受到威胁 身为救护车司机 莫言必须第一时间内启动车辆 赶往门诊大楼前待命。

莫言立刻坐正身体 关上车门 然后将车发动 快速的驶离车库。

门诊大楼前 救护小组已经准备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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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莫言 领头的一个胖子拉开车门 跳上副驾驶座 道:“小莫 赶紧的 113公路……”

113号公路?

莫言眉毛微扬 问道:“罗科 是车祸?”

这个胖子正是那位罗科长 他点头道:“车祸 一死一伤 据说伤的那个也是重度昏迷 只剩一口气吊着。”

莫言心中不禁一跳 脸上却是毫无表情。

等医护人员全部上车后 他熟练的挂档踩油门 转动方向盘 白色的救护车便仿佛水中的鱼儿 轻盈的滑出 然后汇入医院外的滚滚车流。

这时正是上班高峰期 车流滚滚 往来穿梭。救护车驶离了医院 却并没有拉响警报 而是顺着车流见缝插针 毫无停滞的向前行驶。单向行驶的环境里 只要车速够快 时机把握准确 没有必要拉响警报。

救护车在车流中穿梭 偶尔会减速 更多的却是在快车道上一直保持着高速。若是有人在高空观看 就会发现这辆车的行驶轨迹仿佛带着一种韵律 减速、提速、超车 总是在最恰当的时机 哪怕前面有遮挡 又或是遇上弯道 它仍然毫无停滞 就仿佛能预见前方的道路和车辆 总是做出最恰当的反应。

“小莫 你不去当赛车手真是可惜了 这车开的……啧 真是没话说。”救护车驶离市区后 罗科长忍不住赞道:“老林和小鲁遇上高峰期时 完全靠警报开道 有时候警报声越响 交通状况却越差 完全是适得其反。上次老林出任务 遇上几个毛孩子开着跑车 你猜怎么着 这帮毛孩子不让路也就算了 居然特么的要和老林飙车。你说 这帮家伙的脑子是不是都有病?我们是救护车 分分钟都关系到人命啊……特么的 一想起这事就有气 真有种的话 你和警车、军车飙啊!”

莫言笑了笑 没有接茬 在这个城市开了半年救护车车 什么事没见过?

二十分钟后 救护车驶上二环 前方五十米处向右拐 就是通向113公路的路口。

莫言打了转向灯 然后稍稍抬脚 将车速降了下来 问道:“对了 罗科 今天怎么亲自领队?”

罗科长指了指手表 说道:“出发那会儿 还没到早班的时间呢 老胡没来 小于请假 我只好亲自上阵。说起来 我早上还有个会呢……”

正说话间 车后忽然有凄厉的警报声‘呜呜’响起。

莫言微微偏头 后视镜中 一辆黑色越野警车紧贴着救护车 正不停的急促鸣笛 试图超车。

警报声来的突兀 罗科长被吓了一跳。

他回头看了看 不禁怒道:“这尼玛的什么素质 警车了不起啊!你们是抓人 老子是救人 到底谁更重要?”

微微一顿 又忿忿道:“莫言 别让它……天大地大 人命最大 咱不惯着这些警察。”

莫言正要说话 却见警车的右转向灯正一闪一灭 劝道:“罗科 没必要跟他们置气。你看他们的转向灯 也是去113公路的。我们现在不让 到前面还是得让。大家都是公务 没必要较真。”

113公路其实是一条废弃的老国道 路面坑坑洼洼不说 有的地方甚至只能单车通行。救护车的性能虽然不错 但是在这样的路面状况下 不可能跑过越野车。既然跑不过 那就没必要挡着人家。

莫言说话的同时 已是再次降速让开道路 示意警车先行。

黑色警车毫不客气的呼啸而过 然后急促的向右转弯 整个车身几乎是横着驶进113公路。

罗科长看的目瞪口呆 喃喃道:“尼玛 开的这么猛 这是要去抓外星人?”

被超越的一瞬间 莫言偏头瞥了一眼。

警车右座上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 脸色有些凝重。而开车的却是一个女孩 因为车速太快 面容看不太清 只瞧见一个硕大的墨镜和在风中微微扬起的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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