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信传奇》八
半小时后，一座按王厂长意图垒起的1米高的石台落成了。一寸没敢高一寸没敢低。矮得像一张石头桌子，四面围着可以打牌。它就像矮侏儒一样让人越看越不顺眼。委实是太低了。
变压器被摇摇晃晃地抬放上去……
“哈哈哈哈！”正当变压器被人们簇拥着抬至半空时，一串高昂的朗朗笑声过后，有一双有力的手插进来：“大家使把劲呀！嘿呀！……偏一点偏一点，好！放！”
帮着把变压器放置到了指定位置上。
有人眼睛一亮，如病笃中遇到了妙郎中：“刘副厂长，你来得正好，你看这么低能行吗？”发声者想的是副厂长职位高，说话比小百姓有分量，大概能否定王厂长的错误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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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数人也抱同样想法，都把眼睛盯着刘厂长嘴，抱着希望。
“唔？”刘副厂长对大家主动请教他感到很满意。一股舒坦滋味涌上来，如蜜般灌满全身每一个细胞。不过他迅速控制住，不让脸上表现出来。那脸仍是没有喜怒只有严肃。他叉着腰，兴冲冲围着石台转了一周八匝，捏住下巴，摆出副认真思索状态：“石台高约1米，”他用力摇摇头，口气断然：“不稳，很不稳。变压器那么重，又是贵重东西，关系全厂用电，怎么放这么低？这是谁的主意？”
“是王厂长叫这么干的。我们不敢‘抗上’，你是副厂长，有话语权。你做个主，我们宁可拆了重垒。”
“哦？是王厂长？”
刘副厂长某根神经一下警觉起来，发现已置身于一个非常难堪的境地中了。是误踩地雷、误中圈套？王厂长的执拗独断他熟悉。持异议吗？势必发生冲突，结果自己必然拗不过王厂长，那将要最大地丧失威信啊！
“唔？既是王厂长让这么干？那，肯定有他的道理。王厂长是不会随随便便决定一件事情的。一定有窍道，一定。我再估摸估摸看那窍道在哪。”
他围着台子又转了一圈，用手推推上面的变压器，又用脚顶顶下面的台身，语气变得模棱两可了：“唔！这样似乎也行……啊！倒得让人费点斟酌。低一点？省工省料，符合‘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原则，高一点么？倒有安全稳固等优点，各有其利又各有其弊……”
他的表现使无数脑子里联想到契诃夫的《变色龙》。
看看工人们的脸色，忙又说：“不过，你们觉得低了点也有道理，这个……你们还可以细商量嘛！”
“我们能定什么点点？得你副厂长点头。”
“这个，再商量，再商量……喂！老李，你快来看看！”
他大声朝不远处正走着的李副厂长喊。
待李副厂长走过来，大家注意力转向李副厂长时，他忙抽身走掉了。
同时他挺侥幸：还算好，既没影响群众眼里自己的威信，也不会破坏与王厂长的关系，两全其美。
但他同样没看见，有人从地上捡起一块鹅卵石，用指头摸摸又点点他的背影小声说：“看，比它还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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