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炉灰遍地，七八天都没打扫了，脚一踩就荡起一股灰尘。桌上残汁横流，脏碗脏筷横七竖八。更可怕的是房顶上吊着一条条一缕缕的灰尘集结物，风一吹东摇西摆，摇摇欲坠入汤锅饭碗，令人提心吊胆。
这是半月前她的饺子铺模样。
特别令人纳闷的是，她的案板上插着几根点着的蚊香，香烟袅袅，在房里飘来荡去，点缀出一种庙宇味儿。此蚊香她自有妙用。
她人更非如今模样儿，她自小跟娘学得乖巧，小市民味儿十足，把钱看得很重，精于算计。眼珠儿一转，就有一个捞钱的新点子冒出来，并且都能行之有效，给她补进些收益。多捞钱则必损害顾客利益，引起争吵，甭怕，脸皮儿扯开就是了。
锅里的饺子刚翻了两滚，她一见来的人多，就“萝卜快了不洗泥”，半生不熟地给舀了。
顾客们夹起饺子一看，皱皱眉，再一咬，顿时大哗：
“这饺子夹生着，没煮熟啊！”
“这满嘴菜的，是肉饺子吗？牌子上写错了吧？”
看着顾客生气，她不慌不忙，像阿庆嫂一样稳坐钓鱼台：“饺子煮八成熟皮不会烂，素饺子维生素高，比肉饺子值钱，你沾便宜了还嚷嚷？嫌不好别处吃去，爱吃不吃。”说对了，火车站跟前的饺子铺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见提意见者无可奈何举起了筷子，她反倒气冲人家：“嫌不好别吃呗！”报复吗？对。谁让你们胡捣蛋呢！
说话间一只饺子掉地上了，她随手抓起扔进锅里。
“哎呀呀！这饺子肉都臭了呀！”
“好呀！原来点香是为遮这臭味啊？缺德！”
她照样切面块儿，手连一丝丝打颤都没有，脸上一副心安理得，遇变不惊。就好像说的是别人。她的心里清楚哩！昨天把十几斤放臭的肉舍不得扔，拌馅儿里了。
又有顾客质问了：“喂！人家别的饺子店卖十块钱一斤，你怎么卖十五块？”
她嘴快得像机关枪：“房租费、煤钱、油盐酱醋钱、起早贪黑钱，哪个不要钱？成本太高，俺这是小本生意……”
“再给舀勺汤。”
“汤？没了，只准一勺。”
“咦？生意咋这样做？跑遍三江五省，没见过这号儿的，倒八辈子霉了。“
“上当受骗，就这一回。再不来了。“
她早一拧身，装作没听见忙自己的去了。有劲就可嗓子嚷呗！费的是你们自个儿的唾沫，反正你们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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