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厂党委会的全体成员 外加所有中层干部 聚坐在小会议室里开联席会议。
他有些犯嘀咕 研究“组阁”问题最好光开党委会就行了 中层干部都来不太方便。
但木已成舟 没法变了。
是上午 天气还不算太热 一边一个落地电扇嗡嗡地扫描着房内空间 小会议室并不很热。
窗户大开着 有几枝树叶伸进房来。
今天这个会 就是讨论本厂中层干部的任免事宜。事情重大 室内气氛显得十分严肃。
书记老马早早地到场了 坐在主席位子上 肥胖的身体深埋在沙发里。
老马两手轻拍着沙发背 眼睛朝天 脸上有种久经沙场的将军在临战前胜券在握的矜持。他大声大气地招呼着到来者 旁若无人地与几个人谈笑风生 不时爆发出哈哈大笑。
电扇离老马最近 把一股股清凉的风朝老马送来 把他那件极薄的衫子吹得浮动起来 显出飘飘欲飞的架势。
“喂！这边坐这边坐 这儿还能坐一个人嘛！”
“都靠近坐 拢一拢嘛！”
“劳资科长没到？去叫他来 这样的会怎能缺席呢？”
老马挥动着手势 异常热情地招呼着 显示出会议主持人的威仪。
他呢！则一进屋先往墙拐角溜 坐下精心地抠着手指甲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 自己正坐在讨论自己论文的会场上。
他从未有这样心怦怦跳过 那张“组阁名单”是他多少天耗尽脑汁的结晶啊！他是很有点自我欣赏的 这个硬邦邦的中层干部配备阵容 犹如国家足球队的新阵容 必将使生产产生巨大核裂变 扭转本厂战局 冲出重工局 冲出本市 挤入省内同类工厂的决赛圈。
唔！老马就要张口了 将要说：“吴厂长近几天耗费心力 拟了个‘组阁名单’……我认为可以提交党委会讨论……”
忸怩忽然提前爬上了他的脸。他 把头深埋进手臂间 耳朵却竖得直直的去捕捉音响。
“这几天 我没跟谁商量 在医院里 自己拟了个‘组阁名单’……”
什么？听错了吗？他愕然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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