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越洋大悲剧（上）

陈旺水还是比较注重真才实学讲真功夫的，他曾一度讨厌宣传科那种无原则的吹嘘和言过其实的“虚胖包装”。其实他的亏就吃在这上面。在行内，那是谁都清楚他跟过“袁宝刀”和牛冲大师，是名师带出来的高徒。其本人还善于探索，刻苦钻研，他的作品不但雕工好，还常常追求创意，推陈出新，水准一点也不比某些真大师低。但在行外，在社会上，他却没有什么知名度，人们知之甚少，没多少终端客户，只能将作品交给销售科，任人宰割。销售科的那帮爷，说好听点是经纪人，说的土一点就是二道贩子，给陈旺水的也差不多是青菜萝卜的价格，一过他们的手，让一些大师落上款，“二锅头”就成了“宫庭玉液”，各色萝卜就变成“群英荟萃”了，价儿也就像孙大圣翻跟斗似地快速往上涨了。

陈旺水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就考虑能否在题材的选择上独辟蹊径，昔日两位名师对他的创作要求是，选题上要做到“人无我有”，技艺上要达到“人有我优”。既然在技艺上一时难以达到“人有我优”，就首先在选题上力求做到“人无我有”。他不再雕刻让人一睁开眼睛就感到视觉疲劳的，“老寿星”“财神爷”之类的烂熟内容，也不再从四大古典名著及一些神话传说中选材，而专门面向现实进行选题，一些既有漂亮容颜，又有丰富内涵的现代女性，成为他的作品中最常见的“主人公”。

一段日子过去，路子的变化，并没能让他的创作迎来春天般的希望，也没能给他的经济带来秋天般的丰收。不相熟的人们，看到了他的作品还有了疑问，问那算是怎样的题材，表现怎样的主题。有人还说，幸亏时兴改革开放了，要放在过去，非要扣你一顶资本主义的帽子哩！相熟的人们，见了则是好生奇怪：陈旺水作品中的人物，怎么会怎看怎像柳春子呢？

“‘怎看怎像石榴裙子！’这是郝学兵说的话，他说我的作品总摆脱不了你的影子。三厂的同事几乎也都这么认为，说我刻刀下人物的形象气质和一频一笑总是像你——我真的是无可隐瞒的了——春子，我的心中只有你！直到永远永远！”

有一次，陈旺水在给“石榴裙子”的信中这样开着头。

“石榴裙子”则从遥远的威尼斯这样给他回着信：“我的傻弟弟，你的心中始终惦记着姐，姐真的很高兴，但你说你的心中只有姐，姐就有些高兴不起来了。你不应该老是这样下去！你除了有事业，有艺术上的成就，还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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