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陈大牛听完大女儿要去学习文化的话，蹲在地上沉默了很长时间。陈玉顺说：“我知道爸爸怕什么！怕别人说你阶级立场有问题，说***员与地主阶级阵线不清楚。爸爸，我们就是农民，再坏也就到头了，还有比农民更糟糕的职业吗？也许我们在旻阳他爸爸那里学点本事，还能出人头地哪！我的木工活，就是旻阳他爸爸交的，现在有很多人找我干活。你看看周家是地主，可是，那点都比我们过的好。爸爸，我们家是贫农，爸爸还是转业军人，***员。谁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陈巧珍说：“就是，乡下人没有文化，那也是睁眼瞎。你看看同样是种苹果树，周家的苹果又大又红，咬一口满嘴清香。再看看生产队的苹果，就像咱们村里小瘪三的脑袋，还没有那个土豆大。没有文化能做什么沼气池，到现在我也想不通，马粪、牛粪能发电？能点灯？没有文化，干什么也不行。”
陈巧芬走过去，站在前面说：“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学哪！我都12岁了，小学会没有念完，周叔叔家又不收学费，离家门口这么近，多好的事啊！早晨起来，您喂完了牲口，给看看牛牛就行了。爸爸……！”
陈大牛掏出烟袋，装满了烟丝，然后开始在身上摸火柴。陈大牛沉思着，脸上蕴含着刚毅，他掏出了火柴，擦燃一颗来点烟，但没有点着，又擦燃了一根，这次，烟终于被点着了。然后，他深吸了一口，并吐出一团白色的烟云。他使劲的吸了几口，站起来，把烟袋里的烟灰磕出去，抬头看看三个孩子，没说什么话，就出去给牲口加草料去了。三个孩子互相看一眼，把三只右手搭在一起，大孙子牛牛也上去放了一只小手，表示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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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以后，半夜里陈大牛忽然肚子疼。陈巧珍找个瓶子灌上热水，敷在肚子上，还是疼的满床打滚。陈玉顺说：“我去找周叔叔，让他来给看看。”陈大牛说：“千万别去找，村支书不让他看病，咱们不能破坏了村里的规定。”陈玉顺说：“扯他妈的蛋吧！我就不信那个邪，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你就等着吧，我去请！”
十分钟的时间，周韶光就进来了。问：“肚子疼？我看一看，都什么地方疼？”陈大牛指了指疼的部位，周韶光说：“没关系，可能是胃痉挛。你把两条腿的裤子抿上去，到膝盖处，我给扎一针就好了。”说完就拿出来一包针。
陈玉顺帮助他爸爸把裤子推上去，只见周韶光用手按了按足三里，把两根针扎了进去。五分钟以后，陈大牛惊奇地说：“啊呀！周大夫，你可是的真神了，就这么两根针，就能治肚疼。一点都不疼了。”
周韶光说：“等一等，我还得把针取出来，我得醒一下针，你感觉涨涨的就对了。”说完用手转了转针，就顺手拔了出来。问：“怎么样？不疼了吧？”“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
陈大牛坐起来说：“巧珍，怎么不给周大夫倒碗水？抽烟吗？我那里有眼袋锅子。”周韶光说：“快别忙了，我不会吸烟。”陈巧珍把两只钢针，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稀奇地说：“呵呵！就这么根针，能治病？我跟您学扎针吧？教教我，村支书的王晓莉还是赤脚医生，她也不会这一手，我学会了能气死她。”
周韶光一边把钢针，放回布包里，一边说：“这是针灸，乡村医生更应该具备这种能力，因为在农村缺医少药，针灸能解决大问题。
你想学针灸，就得提高文化知识，仅仅会写几个字还是不够的，自身的素养也是很重要的。陈大哥，真的不疼了？那我就走了，别再给你们浪费煤油了。”说完站起身来，对陈大牛说：“有病就找我，不用客气，远亲不如近邻嘛！”于是，陈玉顺一直把周韶光送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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