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邓二人进了高夫人的起居室,见高夫人与邓莹儿正坐在软榻上叙话,忙上前施礼。[173]高夫人也赶忙起身还礼,礼毕后请三人于软榻前的茶案旁入座。高夫人的内室陈设简单,不似大户人家的闺房,外间可待客,称为堂屋,里间是卧房,只用门帘隔着。堂屋只设有软榻和圆形茶案,软榻旁供了尊观音瓷像,香案上点着的香烟氤氲缭绕。

高夫人待三人坐下,道:“三位可住得惯吗?”三人齐声道:“住的惯,住的惯。”高夫人微微一笑道:“乡下地方,比不得城里的繁华,若有不周,三位尽管与我说,真有不到的地方,还请三位海涵。”梅小楼抢先道:“高夫人真是太客气了!”

三人正叙着话,忽闻门外有人脆生生叫道:“娘,娘。”接着只见高映雪捧着一束刚刚剪下的鲜花,蹦蹦跳跳地进了来,一进屋,瞧见一屋子的人,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欲反身出去,又觉不妥,顿时弄得手足无措。但见她清早起身,尚未梳妆,柳眉杏眼,一双眸子清澈明亮,蓬散着一头齐腰的秀发更显朝气,一身贴身的小褂衬出玲珑的身段,真是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高映雪将羞红的脸埋在鲜花之后,忸怩作态碎步至高夫人身后,轻声道:“娘,园子里的花真好看。{173}”

梅小楼瞧得不禁痴了,心道怎地近日见到的两个女子,恁地一个比一个清丽脱俗。若论起来,邓莹儿虽也娇柔百媚,但比起高家小姐来,显得多一分江湖的英气,少一分小家碧玉般的儿女情肠。

高夫人嗔怪道:“怎地如此没有礼貌。这花儿长在园子里好好地,没招你惹你,怎么把它们给剪下来了,快去去换身衣裳,怎地如此装束就到处乱跑。那花儿就插在花瓶里吧,弄完了再把你哥哥叫来。你哥哥自从去了省城读书,愈发懒散了,怎地还不来给你娘请安。”说完,转身对三位客人道:“小女在家溺爱惯了,又没见过世面,让三位见笑了。”邓莹儿忙接口道:“伯母哪的话,妹子是个可人儿,是我们唐突了才对。妹子,我陪你插花去。”邓莹儿最后一句是对高映雪说的。邓莹儿见梅小楼在场,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找了个托辞,拉着邓莹儿去了。

梅小楼只顾瞧着高映雪,楞没听见二位说了些什么。高映雪临走前有意无意与梅小楼对视了一眼,直把梅小楼的三魂勾去了二魄。待邓莹儿拉着高映雪出去,方才醒悟过来,起身连连拱手,谄媚之态表露无遗。邓云鹏见了,脸露鄙夷之色。[173]高夫人虽低眉垂目,也将这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快,心道梅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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