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浙江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是浙江省最好的医院之一。[173]它坐落在繁华的庆春路上。那里有最权威的医生和最先进医疗设备。我带着小余去门诊就医。医生一番检查，然后对我说，“你是她丈夫？ 我说是的。“请跟我来一下。 我忐忑地跟在医生后面，来到他的办公室。医生掩上门：“你老婆的病很危重，初步诊断是淋巴细胞性白血病。需要马上住院！ 我一听，一阵晕厥，身子晃了晃差点跌倒。医生赶紧扶住我：“不要着急，你的情绪对她很重要，要挺住。我们会尽全力挽救她的生命！ 我定了定神，强制自己平静下来然后问：“医生请你告诉我，她还有多少时间？ “不要这么悲观…… 医生还没说完，我摆手打断道：“求你了，医生。请告诉我实话吧！ “这个…… 医生看了我一眼有点为难。“放心吧，医生，我扛得住！ 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多者半年，少者两个月。现在医学上还没有救治这个病的技术和手段。
从办公室出来，我去了下洗手间。强忍着的泪水喷涌而出，我失声痛哭：“小余呀，你还那么年轻，为什么要扔下我啊！你不是说要生死相依的吗？小余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发泄之后，觉得心情平静了许多。我洗了把脸，擦干眼泪，强颜欢笑地来到小余面前：“等急了吧？医生说要住院观察，我去联系床位了，没事。 “什么病啊？ 小余急切地问。“这不，医生说不能确诊嘛，所以要住院观察。没事的，啊！ 我若无其事地安慰着小余。
住院手续很快就办完了，在护士的引导下，我们走进了血液科病房。里面一尘不染，护士们走路的脚步轻得像幽灵，听不到一点响动。在里面走动的病人一律都戴着蓝色的口罩，有的还是光头，分不清是男是女。护士推开一间病房的门，指着靠窗的那张病床说：“33床余杏儿，这是你的病床，有事请按铃，我会马上过来。一会儿把自己的衣服脱了，换上消毒病人服，以免感染……
♪本书作者杏儿提醒您《苦恋传奇》最新章节在快小*说全网首发无弹窗免费阅读ｋｕaixs◑cc♪(请来快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赶紧拉拉护士的衣服。护士欲言又止，转身出去了。“环境还不错啊，挺清静的。 我赶紧扯开话题。“那就委屈老婆在这里住几日吧，等出院了，我带你出去旅游，好吗？ 说着我把脸盆、毛巾、杯子一一放进床头柜里。“——女儿啊！你怎么走了啊，你让妈妈怎么活啊？…… 隔壁病房里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哭喊声。{173}大约有个女孩刚刚走了。小余被吓得毛孔倒竖，一头扑在我怀里，怵怵发抖。我想她此刻应该知道自己的病情了。于是我抱着她赶紧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在这儿，不怕，啊！
大约过了半小时，医生来了，后面还跟着推施药车的护士。医生拿听诊器听了听小余的心肺，又看了看指甲，然后微笑着说：“化验结果要明天出来。心情要放松，这样治疗才有效果。我已经开了药，先打吊针吧，会好起来的！ 说完，走了出去。护士开始给小余打吊针。
中午的时候，小余累了，迷迷糊糊地想睡觉。我在她耳边说：“我回去拿些换洗的内衣和日用品，马上过来。好吗？ 小余点点头。“哦，对了！要通知你妈妈不？ 小余摇摇头：“不用！剩下的日子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赶紧起身走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我赶回了医院。走进病区，感觉有点不对劲。护士们进进出出，脚步匆匆。电梯门开了，出来一群医生，快速向病房走去。我心里一惊，难道是我的小余……我不敢想下去了，飞奔着冲向病房。
小余醒了，正在跟换药的护士聊天呢。看到这一幕，我才一块石头落地。心想，小余啊小余，你可不能吓我啊！我不想失去你呀！小余见我一脸紧张，赶紧回过头问：“怎么啦？ 我用手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没事，路上赶急了点。 “那歇会儿，先喝口水吧！ 小余满脸心疼的样子，拿出毛巾替我擦汗。“我好好的，你赶那么急干嘛呀！ 好啦好啦，躺下吧，我错了还不成？要骂也得等你病好了不是？“又贫嘴！ 小余娇嗔地撅着嘴慢慢躺下去。我把带来的大包小包整理好放进柜子。小余说：“你拿被子干嘛？ “晚上陪你看星星啊！这不怕着凉了，有备无患嘛。 噗嗤，小余终于笑出声来：“都住院了，还看星星，亏你想得出来。 那一晚上，小余大约累了，睡得很踏实。我守在她床边却睡意全无。呆呆地望着星空，期盼着那颗黯淡下去的星星重放光芒。如果可能，把我的光芒全部给她也在所不惜。这就是我对星星许下的唯一心愿。明天啊，我真希望明天不要再来。让时间凝固，让幸福永驻。让我的小余……泪水不停地滴滑落下来，我不敢唏嘘怕惊醒了小余，所有的痛苦一个人承受。
天快亮的时候，不知哪儿飞来一只老鸦，停在病房前的大树上，哇哇地叫个不停，吵得人无法入睡。小余醒了，要水喝。我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173}过了一会儿护士进来测体温、血压。接着早餐也送来了。等盥洗完毕，吃过早餐。医生开始查房。我紧紧握住小余的手：“一会儿不管是什么结果，你都要挺住。我们共同面对！记着，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后面的路不管有多难，我都陪你走完！知道吗？ 小余点点头，把我的手拽得紧紧的，我感觉到了她曾经有过的那种坚定与决绝。
医生进来了：“昨天睡得好吗？感觉怎么样？ 小余点点头：“还好。助手递过病历。医生翻阅着，眉头开始打结。“这个病…… 医生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没关系，医生。我们共同面对！
“现在确诊你患的是淋巴细胞性白血病，急性发作。伴有中度肺感染，有生命危险。希望你有战胜病魔的坚强意志，配合我们治疗。也许情况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要勇敢面对，奇迹一定会出现！ 医生的话像是鼓劲又像是判决。我没料到，小余居然平静地接受了如此残酷的现实。大概这就是爱的力量吧？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小余的日子不多了。趁我不在的时候，她让同事买来了毛线，开始给我织毛衣。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织了一半。我心疼地将它收起来：“别再累着啦，好吗？我又不缺毛衣穿！ 小余拉着我的手，在床边坐下：“我在你身边的日子不多了，织件毛衣穿在你身上，就当我还陪着你，你也会时时记着我。不是吗?以后我不在了，工作起来别那么玩命，我在天上看着心疼。还有啊，我想看看你拍的片子。你做完了吗？还有嘛…… 小余停了停说：“想再去吃回西餐，然后去看星星。 “还有吗？ 我问。“还想你再抱抱我…… 好！我答应着。眼泪却止不住夺眶而出。我受不了啦，趴在床上不停地抽泣，泣不成声。小余像哄孩子似的，***着我的头发，嘴里喃喃地说：“好了，好了，咱们不哭。开开心心地过完每一天，好吗？
小余的病情每况愈下。医生说，这病最怕病毒感染。而当初的肺部感染，严重影响了治疗，心肺功能出现衰竭的征兆。医生让我要有心理准备。这几天，小余一直在发烧。稍好一点就抓紧织毛衣。她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心里放不下的只有我。当她织完最后一针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那天晚上，我扒在她床头轻轻地对她说：“我们结婚吧！我得给你一个名份，不能让你不明不白的离开我！ 小余抚摸着我的脸，摇摇头：“人都走了，还占着那名份干什么？ 吭吭吭……一阵咳嗽袭来，小余喘的不行。好一会儿才平静下去：“如果你心疼我，就要好好替我活着，然后恋爱、结婚、生孩子。这名份留着将来用吧！ 我噙着泪说：“那你总该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否则我无法面对自己。 “那你就替我生个儿子吧，我喜欢男孩！ “嗯！ 我哽咽着答应。“老公，跟你商量个事。住了一个多月了，明天我想出院！把最后的几天留给你。可以吗？ “好！明天我跟医生说。出了院，我要把你的心愿一个个都实现。让你走得无怨无悔！
六
在小余的一再坚持下，医生同意出院了。医生对我说，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对她好些，有什么愿望尽量满足她，让她走得轻松些，我们已经尽力了。走出病房的时候，小余跟所有的医生、护士告别，不，应该说是诀别。几个年轻的护士都流下惋惜的眼泪。我还是用那辆吉普拉着我的小余回到了家。也许是因为家的感觉让小余感到温馨，所以精神好了许多。她说想洗个澡，身上全是医院的味儿。我说你能行吗？她说没事的，你帮我洗吧！我打开热水器，把水温调到最高，卫生间里腾腾的热气弥漫开来。我帮小余脱去衣服，又看见那一块块退不下去的淤青，一阵心酸，眼泪又涌了出来。我拿张凳子让小余坐在花洒下面，细细的水柱，从头上淋下去，水汽从地上升起来，小余宛如一尊经过洗礼的玉雕，清澈温润。因为化疗的缘故，一头浓密的黑发一把一把地脱落下来，连身上的体毛也不例外。看了实在令人心酸。我用浴液轻轻地揉搓着她的皮肤，仔细地梳理着小余剩下的每一根头发。生怕它们再从我的手心里滑落下去。洗完澡，擦干了身子，裹上浴巾，然后把她扶到床上，准备给她穿内衣。小余拒绝了：“抱抱我，老公！ 我一怔：“你病得那么重，不行啊！ “没时间了，老公！我想要…… 小余就这么拧着。我知道，直到此刻她仍在追逐那个奄奄一息的碎梦。我没办法了：“那好，你等着，我也洗洗！
小余身子虚弱，我怕她承受不了我的体重，想让她改成上位。她又拒绝了：“我不，就喜欢你压着的感觉。 我开始吻她，轻轻地抚摸她的身体，那每一个熟悉的部位，依然是那么亲切，撩人。我必须把前戏做得充分一点，让她的***湿润些，再湿润些，生怕伤着小余。当我插入体内的瞬间，小余的爱意依然是那么强烈，我知道她是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在爱我，想把自己的身体揉碎了与我融合在一起。把我的一切留在她体内，留在她的灵魂深处。因为灵魂是不灭的。做完爱，小余几乎昏厥过去。但嘴角的微笑却流露出极大的满足。在以后的几天里，小余越来越虚弱，有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寸步不离地守着她。那天傍晚，我正在熬粥，小余悄无声息走出来。“老公，别做了。我想吃西餐！ 我回头看时，只见她气色不错地站在我身后。我眨眨眼，还以为是幻觉。忙关了火，出来扶住她：你真的行？“肯定！ 小余中气十足地回答。我将信将疑的帮她换好衣服，梳了头下楼来。坐上吉普的时候小余说：“还去那家西餐厅吧！吃完了再去看星星。 汽车发动了，小余显得兴奋异常。驱车来到断桥的时候，车未停稳居然急着要自己下来。
走进餐厅，还是那位迎宾小姐，引着我们坐在从前的老位子上，一切好像都是偶然，却又实实在在发生在我们身上。小余开始点菜：“两份牛扒五成熟，两份沙拉，两杯清咖外加两份圣诞，好了，就这些。 钢琴独奏曲《爱丽丝》响起的时候，菜上来了。我学着小余从前的样子，将餐巾的一角塞进衣领，左手拿钗右手拿刀，轻轻地切下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品尝着：你看我的动作合格吗？小余乐乐地看着，连连颔首：“学得不错，可以给满分了！ 我又切下一块，递过去，塞进她嘴里：“好吃吗？是徒弟孝敬师傅的。 她开心地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来到孤山，然而今天却没有星星。因为天气凉，我不许小余下车。见小余有些遗憾，我给了她一个深情的接吻。我只是想让她知道，虽然没有星星，但我的吻依然热烈。也许是累了，小余斜斜地躺在我怀里：“老公，送我回嵊县老家吧！ “现在？ 我问。小余无力地点点头。“好，我们马上出发！
我让小余坐在副驾驶座上，一手搂着她，一手开车。一路上我不停地与她说话，不让她睡着。只有我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回光返照，只要一睡着，小余就永远醒不来了。临晨的时候我们终于回到了新昌。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她的父母。可怜小余只剩下一口气了。我把她抱上床，来不及说完小余的病情，小余就快走了。她喘着气，断断续续对父母说：“杏儿得了绝症，要走了，不能给你们养老送终啦。还好我给你们找了个女婿，我做不到的事，就…….就……让他……让…… 小余一口气没喘过来，头一歪，直直地倒在床上走了。嘴角却依然挂着一丝欣慰。
十月初的时候，电视台播出了我拍的专题片。可惜小余却没能看到。这是我一生的遗憾。
二零一零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上，王菲的一曲《传奇》打动了千家万户。歌声响起的时候，我一下觉得这歌就是为我和小余写的。多少年的思念一并涌上心头：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边从未走远……
「如章节缺失请退出#阅#读#模#式」
你看#到的#内#容#中#间#可#能#有#缺#失，退#出#阅#读#模#式，才可以#继#续#阅#读#全#文,或者请使用其它#浏#览#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