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下弦月孤苦零仃地挂在天边，发出那惨淡衰弱的白光，大地被笼罩在灰濛濛的月光中，雾沉沉地令人感到一种凄凉寂寞和压抑，池塘里的青蛙也失去了往昔那欢乐的尽情聒噪，在某个角落里，偶尔发出几声凄惋而哀怨的，颤栗般的呻吟，有一些感觉到天光即将来临的小虫们，躲进了石缝中，在那里悲哀地呜咽，似乎在诉说它们被迫害，不敢在白日里自由活动的不幸命运，树枝在发出簌簌地哆嗦，仿佛是那上面胆小软弱的叶片被吓得在瑟瑟发抖。(173)吴中杰心情郁闷而茫然地向前走着，突然发现大操场的边上有一团黑黝黝的东西耸立着，他好奇地朝它走去，在朦胧的月光下映现出一座新搭的台，台的正面黑洞洞的，宛如一个庞然怪物张开着的血盆大口，正在窥视着准备吞噬送来的一切东西，大口的两边挂着红纸书写的对联（标语），在昏暗的月光下发阴惨惨绿幽幽的磷光，犹同一副挽联一般挂在了阴森恐怖的灵堂两旁，而那三面围挂着的布幔又像是灵堂中的黑幡。他一下子想起了白天王荣说过的话，县城各校要在这大操场里开欢送会，想必这座新搭的台就是为此准备的了，他的心不由得一阵紧缩，一阵寒噤，禁不住想象到他被赶上台去，胸前戴着朵大红花当代表，作演讲，不由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锁紧了眉头，心里充满了厌恶和憎恨，立刻就转身离开了。
校园里的花草灌木的模糊身影，在晨风中轻轻摇曳着，渐渐地象幽灵般的悄然消逝了，天一下变得黑暗了起来，树丛中有两只早醒的小鸟在轻声细语地相互打着招呼，互致早安，吴中杰知天就快要亮了，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便回转到宿舍里，轻悄悄地收拾好行李，小心翼翼地溜出了宿舍，穿过大礼堂，空荡荡的大礼堂阴森而黑暗，一片死寂沉闷，他的心情又痛苦又悲哀绝望，有一种被驱逐被摒弃，被迫害被压迫的感觉，有一种凶恶的东西在威***着他，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喊道：“这里已经再也不属于你了，快快滚蛋吧，你这个已经被下放了的人。”
这里太黑暗了，这里再也没有他容身的地方，赶快离开吧，离开这充满了压迫，歧视和令人窒息的地方。吴中杰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离开了他曾经学习生活了五年的校园，离开了他曾经有过许多美好憧憬和理想的中学生活，别了！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中学时光。
天渐渐明亮起来，这是一个沉闷而阴郁的早晨，天空一片昏暗，整个原野灰濛濛的十分冷清而沉寂。吴中杰昏沉沉地茫然向前走着，神情颓丧而抑郁，由于几天来神经高度的紧张而未能睡个好觉，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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