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赵佶父子却以为老天开眼,洒下了几缕阳光,从中看到了一线希望,打起与金人攀亲的小算盘。于是,赵佶激动了几天,和一直不离左右的大儿子赵桓议论了一阵,就舞文弄墨起来,经过一番咬文嚼字、精雕细琢,完成第一道上大金皇帝的感谢信。信中说道:“兹接恩旨,拜读多遍;感激之情,无法言表。念及既往,臣听信谗言,以致亡国,悔之莫及。幸得陛下宽大,尚能安然度日。今虽年老体衰,发脱齿落,然忽喜得攀若木之枝,少慰桑榆之景,已大出望外,夫复何求!臣誓坚晚节,力报深仁,不敢丝毫有负天恩。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书罢涕泣,不知所云。臣佶率子桓叩上。”

完颜晟、完颜宗贤等人读了谢恩表,微微一哂。

完颜晟道:“老头子态度不错,朕看可以给他也优容一点。”

完颜宗贤接道:“陛下所见极是。臣建议将他们父子迁往五国城居住,另外,是否可以允许他们父子跟其他在宗室的子女、弟兄姊妹见次面,以体现陛下皇恩浩荡。”当然,他不好提让在浣衣院的赵家人也和赵佶见面。

完颜晟点头:“好好,就是爱卿去办。”于是,就有了前面说过的完颜宗贤入浣衣院提取韦贤妃、邢王妃,意外发现柔福的经过。

这是7月份的事情。赵佶他们果然跟做了宗妇的6位帝姬、和在附近的7、8个昔日王子,蒙恩见了一次面。亲人多时不见,又经过一场大难,死去的不声不响,活着的七零八落,自然悲喜交集,一会痛哭,一会苦笑,其中情状也难以尽叙。反正个把时辰一过,又忍痛各奔东西,互不相问了。

接着,赵佶父子、郑太后、韦贤妃、邢王妃等,以及一些旧宫人、随从人员,计男女140余人,被金兵一个猛安(千夫长)带领500军士押着,坐着马车,向五国城(今黑龙江省依兰县城北边旧古城)开去。

在完颜晟等人看来,迁送赵佶一行人去五国城是一种“优容”的表示,可是赵佶他们却觉得疑惑,因为他们是从韩州(今日辽宁昌图北侧)向北走,虽然离金国上京(今黑龙江阿城附近)近一些,却离故国越来越远,所以颇多凄凉之感。难道拍马屁却拍到了马掌上,反而挨了一蹄子么?太上皇百思不解,郑太后在途中却终于病倒了。

就在八月十五这一天,赵佶他们快到五国城,越州举行隆重仪式,迎接静善入宫的时刻,郑太后已经处于弥留之际。她拉着赵佶的手,断断续续说道:“妾,不能陪,上皇了!”

赵佶痛不可当,流着泪呼唤:“太后,你千万不能丢下朕啊!”的确,他们如干涸之鱼,苟延残喘,以沫相濡这几年,多么不容易。现在,突然失去一个,又是多么痛苦的事情。虽然还有韦贤妃等人陪伴,但毕竟不是正妻,过去也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基础。

可惜司命不容情。郑太后挣扎着说道:“妾,只有一个,要求,上皇,有一天,能回大宋,千万把,把妾的骸骨,带回去,啊!”说罢,就落下一串老泪。赵佶泣不成声,点头说:“朕答应你!”就见太后喘息几声,睁目而逝,时年5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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