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运（一）

回想往事不堪回首，记忆里的一切如今都变成了深深的伤痛。如今哥哥又要充军去了，我那满腹诗书才华横溢的哥哥，却从来连杀jī都掩耳闭目不肯接近的哥哥，如今却要上阵杀敌，多可笑。嫂子忙了几日了，一会儿准备gàn粮；一会儿准备衣物；现正值初夏，连御寒的冬衣都细细的整理了一遍又一遍；嘴里一直小声念叨着：“早点回来，早点回来，我每天每天都在等你......”。

我默默退出了房门，我无法面对再一次的生离。我恨战争恨得咬牙切齿，我的眼泪早已liúgàn。只有迎着风迎着雨，我在心里诅咒一切战争。不管他们说的再动听，战争带给百姓的都只有痛苦。

后天是崔员外的60dà寿，府里面张灯结彩好不rè闹。崔员外的dà女儿二女儿都从上阳城赶了回来，府里一下多了许多丫鬟仆人。崔员外虽说只是一个土财主，可生的女儿却好生漂亮，并且都许配给了上阳城里的都尉。光拉寿礼的马车就有十几辆，“哼不知哪里刮来的民脂民膏”。我心里小声嘀咕着，极不情愿的迈着小小的步子向外面走去。“你过来过来”我头也不抬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反而向外走得更快了，“叫你呢，跑什么？再不过来仔细你的皮”。“哦”我磨磨蹭蹭像发声源走去，低着头微微的向上打量着他。十七八岁的样子，眉如利剑目似繁星高高的鼻梁下面有一张带笑的嘴。此时正一本正经的背着手眯着眼打量我，“哪里冒出来的丫头？没听见我在叫你吗？跑什么？”“谁跑了？”我左右看了看，装着帮着找的样子。冷不丁被他一把抓住了头发上的发髻，一瞬间我们脸对脸“咦！我们家何时有这么漂亮的丫鬟了？”“我不是你们家的，不是不是。”我拼命摇着头，一下就把发髻给弄散开来。他慌忙放开了手，惊得后退了一步。看我慌张的样子问道：“不是我们家的，怎么在我家？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我低声说我要去伺候二小姐了，不管他听没听见转shēn就跑，一直跑到房里照了镜子才知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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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那一日送我来崔府以前原是替我装扮一番的，别人是打扮的漂亮而我却是丑化一番。嫂子忙了足有两个时辰才满意。特殊的脂粉是用一种蓖麻的汁调和的，抹在脸上整张脸呈菜sè。嫂子说只有这还不够，又给我剪了厚重的刘海好遮住饱满的额头和弯弯的眉毛。只有眼睛没有办法，嫂子交代一定要低下头与人说话，切不可漏了那双明亮的眼睛。现如今怎么办？他一定看清了我的脸，那么近的距离。我知道他是员外的独子，自小不可一世。前阵子去了上阳城看姐姐，这次一起回来的，希望他不要找我的麻烦才好。我对着镜子把发髻整好，来到了二小姐房前。二小姐是去年才嫁到上阳城的，崔员外最是疼这个小女儿，吩咐我们好生伺候。偏二小姐崔文双本性刁蛮，在夫家不慎得宠，随同来的丫鬟也就是陪嫁一同去的那几个。比起dà小姐崔文瑛那阵仗可差得远了，同是嫁给都尉，可dà小姐在夫家可甚是得宠。光陪同来的丫鬟仆人把个客房挤得满满的，每日里请安的.络绎不绝，看见我们一个个都透着不屑。

我可不想去巴结那些个势利眼，倒也图个清静。可文双小姐偏偏不消停，这不又开始拿我们撒气了。几个丫鬟偷溜去了前院，只有我当值。“人都死哪去了?来个能喘气的，”“能喘气的到”我刚刚想迈进去，shēn后一溜小跑就冲进去了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他，嬉皮笑脸的还不忘冲我挤眼睛。看见他二小姐文双才lù出了笑脸：“你这小鬼头，一回家就不见了踪影，快说你gàn什么去了，把我晾在这里好生无聊。”“爹要我办差去了，祝寿的宾客络绎不绝咱家已经住不下了，连咸阳也有人来，你每天不出房门什么都不知道”。“是吗？我才出嫁一年，爹已经有这么dà的威望了？”“你不知道，是姐夫的功劳。如今世道这么乱，偏我有两个手握重兵的姐夫，你说谁不想巴结呀！”“听说西楚霸王项羽自起兵反秦以来，连连取胜，所向披靡，现在已经直逼咸阳了。各地诸侯将领纷纷效仿，连个性高傲的刘邦都跟他结为兄dì，我们dà秦眼看就快要亡了。听说dà姐夫与刘邦的一个偏将刘括沾亲，刘括上个月已经秘密来了上阳城，只怕不出三日上阳城必会高举义旗。所以爹爹命我名为去上阳城看姐姐姐夫，实为暗中打理。秦王残暴天要亡秦了......”。

我悄悄退了出去，哥哥我的好哥哥不就是去保卫咸阳了吗！项羽啊项羽，我不管你有多dà的本领，我都不允许你伤害他。我该怎么办?我要好好想一想......

经过了一夜的思考，我决定上咸阳去，找到哥哥。我阻止不了这可怕的战争，可我阻止得了哥哥去送死。我就他一个亲人了，我要他好好的活着。

首先要考虑的事就是我如何tuōshēn，如何筹够盘缠。这一回我要感谢崔文昊了，昨天傍晚的时候他在假山后面拦住了我，硬要塞给我了一个金锁片，上面刻着漂亮的蝴蝶。他低声对我说：“你看这是我从上阳城得来的，当时只觉得精巧别致，想不到遇到了你。你叫蝶儿，这锁片可配这名字？”我本不想收的，可他硬塞给我就跑掉了。现下mō着这小小的锁片，心里倒有一阵窃喜。毕竟咸阳离这里好远好远，没有足够的银子是不可能去的。再就是辞工，应该问题不dà，毕竟我在这个府里不重要。只要给管丫头的老妈子打个招呼，就可以离开了。

这该死的战争，回望着这个县城再低头打量着我这一shēn家丁的打扮，不由得一阵辛酸。本想去跟嫂子告别的，又怕她担心。我对自己说我能行的，一定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