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虹很快睡熟了 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小雨却失眠了 她脑子里翻来覆去地过着电影 他和大雷在五岁还什么都不懂时就私订过终身。可如今一晃已三十八岁了 他们却行如路人了 她以为自己老了 心早死了。但刚刚和常虹聊了会儿天儿 她就想哭了 她的坚强其实只是一张窗户纸样的防线 在朦朦之中的潜意识里 一直在有一种期盼 谁能为她搭建一个台阶 谁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他和大雷之间相互晾得太久太久了。
她认为自己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年幼时她和大雷闹了误会 就为这次误会 在以后的几十年里 她几乎失去了全部自我。她依然爱着高大雷 虽然由于距离太远 别离太久而变得虚无缥缈 但她依然恪守着从懂事起就建立起来的信念 脑海里永远留存着大雷被医生撕捩下硬痂的瞬间 她全心全力地维护他、不折不扣地相信他、一丝不苟地理解他 甚至就在他宣布要在北大荒守着韩立春和赵宝胜的坟墓生活一辈子的时候 她还做出过奔赴兵团与他厮守的想法。
她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以后高大雷提出要与常虹共同照顾臧世刚 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意味着高大雷为韩立春牺牲了她一次之后 为了常虹他要第二次牺牲掉她徐小雨。她虽然痛苦 但还是理解甚至认可了这近乎荒唐的事情 她要主动退出这令她揪心了几十年的爱情游戏 她要向一贯关心自己的高叔和母亲解释这个事情 并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然而让她不能容忍的事发生了 高大雷偏偏挺着胸脯做出俩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状态 偏偏把她胆战心惊建筑起来的、心中仅存的一点点美好珍藏亲手砸碎 就像要迫不及待甩掉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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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当着高叔、母亲和郑政委的面 那么随便 那么轻松 那么不负责任地宣告 说他要和常虹生活 而她将和昂子结婚。她彻底失望了 不是对他要和常虹结婚的失望 而是对他表露出的态度的失望。就在后来高大雷向她主动示好的时候 她突然做出了离开北京的决定。虽然他已经告诉了自己常虹要和臧世刚结婚了的消息 她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她走了 不需要和任何人商量。她成功了 也没指望与任何人分享 但只有自己知道 她一点也不快乐。
“贝贝 起来尿尿。”常虹突然叫了一声 给小雨吓了一跳。常虹翻了个身 呼吸又匀了 小雨知道常虹是说梦话了。“贝贝”是谁？一定是她的儿子或女儿吧？小雨想起一个晚上居然忘了问常虹这件事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 不说说孩子 这是最不能尽兴的事 黑暗中她苦笑了。
她还真没细想过自己是否已过了生育的年龄 听说女人好像超过三十几岁生育就算大龄了。高大雷 他又想起了高大雷 那么作为独子的高大雷也没有孩子 他们两人都没有结婚 都没有孩子 都到了三十八岁。她觉得心脏颤抖了一下 扭头看着睡梦中的常虹 突然有一种预感 常虹就是那个来替他们搭建台阶的和捅破窗纸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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