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我心神不宁,推窗远望,夜色苍茫,侯府四角屋檐锁住了我的世界。
外边传来通透宁静的笛声,飘过四角飞檐,落入我的心里。
我身边的笔墨丫头清欢道:“小姐,二更了。
我知晓,是很晚了。但,我亲自挑了挑烛火道:“你下去吧。
她缓缓退下,眼里满是担忧。
我从床边的朱漆格子里掏出一支碧绿通透如幽深潭水的长笛,和着那笛声缓缓吹起。
是一曲高山流水。
我不知他是男是女,也不知他年龄几何,只是从三年前,他偶然在侯府墙边吹起一曲高山流水,我心绪不宁,以笛声想和,从此结缘。
这长笛,乃是去年冬季,我的生辰,他从墙边抛入。
我想他必然是非富即贵之人,能打听到我的生辰,能送人这样名贵的东西,很可能已经年老体衰,甚至妻妾成群,但,那又如何。我知晓清欢的担忧,只是我从来不曾幻想过,能为自己寻觅到合适的夫婿,我的婚姻,早就是侯府的利益交换了。
哐当一声。我还在凝神静思,清欢散乱着发髻冲进我的卧房,我抬眼望去,窗外,忽然火光冲天,心里猛然惊痛。不知哪里的风猛然卷起窗纱,窗棂扑棱棱作响。
“夫人,薨了。 清欢说。她还说了许多,我却听不见,只耳边轰隆一响,手上长笛当落在地上,碎成两截。
“怎么会, 我怔怔抬头,苍白的脸,眼里火光灼灼,“前两日宫里派来的御医不是说母亲是忧思成疾,好生调理至少还能活上三年。 我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握住清欢的手喝道。
“奴婢不知啊。 清欢几乎要哭出来,她咬了唇道:“小姐快去看看吧,夫人的邀月阁失火了,不知道尸体有没有搬出来。
我一阵风似的冲出去,身上几层薄纱,两眼通红,夜色清冷,我只一个劲地跑,脚上的绣鞋都掉了一只。
墙那头,缓缓探过一个人影,欣长清隽,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我跌跌撞撞跑到母亲的邀月阁,昔日美轮美奂巧夺天工的二层小楼已经被熊熊大火吞噬,什么雕梁画栋,什么飞檐吊角,都只是大火里的一堆木柴。
父亲大人和宛氏站在一边,无数小厮丫头正竭力扑水。
“秀兰, 火光里,父亲背对着我,缓缓道:“节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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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狠狠一痛,几乎要晕倒过去。
而宛氏,竟然一身大红绸缎长裙,发上挂着层层叠叠精致的首饰珠宝,脸上妆容秀美,身子妙曼。她低低道:“好孩子,可怜姐姐那样标志的一个人。
我泪光里,冷眼看去,深夜起火,母亲突然去世,侧妃浓妆而来,迫不及待穿上正室才能穿戴的正红色长裙。
这样的明显,对,竟然是这样的毫不遮掩。父亲大人,难道你会不知道吗?我心里又是怒又是痛,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清欢终于赶到我身边,忙扶住我,神色十分担忧。
猛然,火里传来一声惊呼,软糯甜美,却掩不住凄凉痛楚,那是,紫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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