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幔在夜风中轻扬，一抹月色溶了花香洒进了房间。
方青然迷迷糊糊地醒来，觉得口渴，便摸索着去拿杯子。杯子被塞进手里，她喝了一大口，干涩的喉咙好了些，猛然想起什么，转头去看。
一个人影稳稳地坐在床边，眉眼清俊，气质卓然，全身笼了淡淡的月光，朦胧中那眸却显得极亮，极深。
她手一抖，茶杯被那人握在手里，连带着手。他轻笑，道：“难得看你吃惊呢？”他的掌心温暖厚实，包裹住她的柔荑，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地摩挲着。
方青然甩开，顾不得脸上腾起的热气，压低声音，怒道：“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女子闺房么？”
皇甫尚鸣表情有些失望，留恋着方才那柔滑无骨的余温，道：“我以为然儿是个不一样的。”略凑近了些，“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是不是因为那天水榭的事？”因靠得近，那淡淡的苦荇气息撩上她的脸，还有男人特有的温度。
方青然头脑嗡地一声，羞赫、恼怒一起袭来。她一向淡定清冷，遇到他后却一败涂地，忍不住发狂，忍不住跳脚……
她深吸了口气，忍！伸出手。
月光下，她黑的发，白的脸，墨色的眸子映着月光，像是浸在水中的晶石般澄澈。而那手柔白细软，十指尖尖如笋尖，真正应了那句“腕白肤红玉笋芽”
皇甫尚鸣的心像是被春水浸染，一点一滴，一分一寸，再无一点缝隙。心神悸动，他微抿了唇，装着糊涂，道：“什么？”
方青然恨不得咬他两口，抑住怒气，道：“骨笛。”
皇甫尚鸣眨眼，似乎有点不明就里。
方青然眼睛睁大，晶莹的泪珠像是蓄意已久，一颗一颗从眼眶涌出，滑落。因为是病中，那泪珠映着苍白的脸儿像一朵在风雨中飘摇的梨花，生生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皇甫尚鸣看着她，扶额。
第一次见面时，她就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摸样，不过那时毕竟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与风情无关。如今，十五岁的年纪，青涩与妖娆的融合，是最最动人心魂。即使知道这楚楚可怜与她无关，也被她的泪水弄得心尖儿发颤，发软。
方青然呜咽着，“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说到母亲，蓦然心头发酸，若是开始有几分做作，这倒是实在的悲哀，泪水止也止不住。
皇甫尚鸣叹息，很自然地伸出手去，将她揽入怀里。对方微僵了下，索性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啜泣着，滚烫的泪水湿了他的衣襟，却灼烧了他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心。
低低地，他道：“然儿，跟我走！”
方青然僵了下，道：“可是我与他有媒妁之约。”
皇甫尚鸣轻笑，“只要你愿意，我会解决。”顿了下，“我本来便不愿留在这儿，然儿，我们可以去关外，去草原，看流云舒展，花开花谢，可好？”
可好？方青然的眼前似乎出现一望无际的草原，蓝的天，白的云，羊群如朵朵绽放的木棉花，风中挟着花香和青草的味道，涤荡了肺腑中的浊气。那样的生活肆意张扬，自由自在，是她心底最渴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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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个男人可以给她么？
她抬脸凝目，带着审视。那是张棱角分明的脸，剑眉朗目，全身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清贵恣意的气质，他正低下眸，柔情似水，殷切诚恳，让她有一刹那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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