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整晚失眠 早上起来迟了。匆匆爬到单位三楼的时候 主任已经站在楼梯口了 他每次都象个工厂老板一样 到点了都会站在那里 看到他都会让我感到压抑 他瞪着我 我低下头 知趣地到卫生间拿出拖把拖地。了无生趣的一天又开始了。
卫生做完后 是星期一的例会 每个人拿一个笔记本到主任办公室开会。我每次都坐在角落里 第一个发言的又是张艳。她的皮肤很黑 眉宇之间有一股凶气 人中那有一棵黑痣。以前在我心目中女人都应该是善良的 温婉的 是她让我对女人有了一种全新的看法。记得第一天到单位报到的时候 我进门 刚准备和她打招呼 她面无表情的从我身边走过 然后局长打电话过来问主任的号码 是我接的电话 我问她 她飞快的说出几个数字 我根本听不清 最后还是她接的电话 她的声音清楚明亮 满面笑容。其实 她来单位也只有一个月。
我看着她 她还在一板一眼地说着些套话。真不明白女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的权力欲？是雄性激素过多吗？有一次 她让我们看她的内衣 把整个后背露出来 我看到背上是一层的黑毛 真不知道男人怎么喜欢她。完全没有女性的特征 胸部是扁平的 但有一点 她是很做得出的 我亲眼见她把手按东哥的腿上 东哥赶快闪了。估计大家知道 被她缠上不是什么好事。
会开完了 大家走出办公室。东哥上来搂住我 笑着说：“晚上睡好了吗？”我踢了他一下。东哥是我们单位的司机 他也是单身 离婚了 总是喜欢和我开玩笑 其实他人不坏。每次要到下面跑单位 主任不在的时候 他就开车送我 让我方便多了。
下班时分 主任跑进来说：“省里来人了 晚上一起吃饭。”我最不喜欢这种饭局 要给领导敬酒什么的 每次我都请假了。这一次我正准备站起来说 主任看我一眼 “不能缺席 每个人都要去。”下楼的时候 东哥悄悄告诉我 是省里刚刚上任的处长 分管我们这块的。我默然 与我有什么相干呢？我又不想往上爬 对这些官员根本就没兴趣。今天去也是被逼无奈。
主任订的是县城最好的酒店 进去就有种奢华的感觉 看来这人真的很重要 要知道我们单位是很少一起进餐的 即使是工作需要 也只在小酒馆。漂亮的前台小姐在前面引路 推开门 几位领导已经坐在那了 主任立刻为我们介绍 这位是龙处长。一个儒雅的男人站起来 张艳急忙跑上去握手 我呆在原处。世界真的那么小 怎么会是他？
他是我的高中同学 龙飞。那时候的他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瘦瘦的 整个冬天都穿着一件破棉袄 不大爱说话 常常蜷在教室的角落里。同学两年我都没有注意他 直到高三时候 我一时心血来潮 把书全部抱到教室后面 正好坐在他旁边。我们慢慢熟悉起来 我发现他并不是沉默的人 我喜欢听他给我讲他家里的故事。他是农村的 家里很穷 甚至没有电灯 对他最好的人是他的哥哥 那时在一所名牌大学读书。
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我是县城长大的 没有乡下亲戚 我没有去过农村 即使现在 我也没有看见过真正的猪是长得什么样的。他给我讲的一切都是我所不知道的。我对他又是好奇又是同情。看他整天就是那一件冬衣 我从家里把老爸的军大衣给他带来了。他不肯收 我执意让他穿上 我看到他的眼睛湿湿的。
我们的关系渐渐亲近起来 我没有哥哥 我把他当哥哥看待。有一次 他从家里来 竟给我用麻袋装了两只活鸡带来 全班哗然。我留着长长的刘海 写字的时候 总是长长地垂下来 他笑着说 象个帘子 把我们隔开。我只是一味地天真烂漫 可能也是我年纪小吧 我上学很早 比一般的同学都要小二三岁 那时完全不懂情事。
直到有一天 他写给我一封信 信上说：在他生命中 最爱的人有两个 一个是他哥哥 另一个就是我。是我让他感受到了被人尊重 被人关爱的滋味。看到信后 我的脑袋轰的一下 我从没想过和他在一起 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他 而且那时候的我们和几个小姐妹聊天 我们想象中的白马王子 应该是帅帅的 戴着头盔 骑着摩托车飞驰电掣的那种类型。
当晚 我就搬到前面了 那时候的心里甚至有些讨厌他 怎么会写信给我。我们不再讲话了 他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一个人形单只影 而我仍是没心没肺地和周围的同学打成一片。高中毕业后 再也没有见过他 也没有打听过他的事 因为对我而言 他一点也不重要。
真的会是他吗？我有些不确定 他完全改变了。现在他全身散发出的是一种成熟男人的气质 深色的西装把他的身材衬托得恰到好处。酒桌上 张艳一个劲地给他敬酒 拉关系 他应付自如。我只是低着头 一任刘海垂下来 我喜欢留着刘海 它给我一种安全感 当我感到不自在的时候 它会帮我把周围的环境隔开。
东哥在我旁边推我：“快点 龙处长给你敬酒了。”我站起来 端起酒杯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 我淡淡的笑了笑 他一饮而尽 我只喝了一点点 坐下的时候 看到主任的眼睛正瞪着我。
好不容易吃完饭 又要去跳舞。我真的不想去 东哥拉着我说：“你还是去吧 本来吃饭的时候 老东西就对你有意见 再不去 你明天就惨了。”
我在沙发的角落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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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支舞 张艳请他去跳了。东哥也把我拉起来跳 东哥和我说了什么 我没有认真听 当他们跳到我旁边的时候 我抬起眼 我们的眼光相对 我的眼光赶紧闪开了。我真的有些紧张 他会怎样对我呢？最好他把一切都忘了 就好象我们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东哥在我耳边说：“你怎么了 和我跳舞也不至于手心出汗吧！”第二支 我有预感 他会找我跳。一首金莎的念念不忘的情人响起来 是一支慢四的舞曲。他走过来 把手伸向我。当他握住我的一刹 我感觉他好象有一声叹息。他把我的腰搂得很紧 甚至于有些疼 我看了他一眼 他正看着我 他说：“你还是一点没变！”真的是他 我沉默了 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 金莎的歌声飘过来：
有一瓶回忆的酒
我不敢喝
喝了夜里就要难过
走在街上
将你的背影喊错
没有我想要的人
亲切回头
电话接通
犹豫的名字说不出口
匆匆地挂断
我盼望已久的问侯
喔!念念不忘的情人啊!
我痴痴的盼望你还在乎吗?
一往情深的恋人啊!
我无尽的想念你有感应吗
你飘忽的身影我依然牵挂
又爱又怕的恋人啊!
你迷惑的眼神我放心不下
他似乎也沉浸在这首歌里 久久不再说话 直到舞曲停了。他又恢复了平静 礼貌的把我送到座位上 开始和主任谈笑风声。
我不想再坐下去 我怕和他跳最后一支舞。找了个机会 偷偷溜了。回到家 给老公打了个电话 他已经睡了。我问他 什么时候去深圳拿药 他说可能下个星期不忙了就过去。然后 我们不再说话了 其实我很想对他说 老公 我很想你 我想你在我身边！但我终于什么也没说 不可能的事说了只会增加两个人的痛苦。
老公是乙肝病毒携带者 大学时就有。但我一点也不避晦 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怕 而且结婚几年了 我也没采取什么措施 也并没有传染给我。
我躺在床上 想着龙飞的样子 我的腰上似乎还有他手的温热。他真的改变太大了 再也找不到那个穷小子的影子了。可是他是怎么再短短几年间就坐上省里处长的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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