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生在客厅不耐烦地催促道:“你究竟收拾好了没有?跟网站约的可是8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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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阴沉沉的,要下雨了。百度吾爱+我的膝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隐隐作痛,现在更加严重了,像是从膝盖一直疼到腹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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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急什么急! 我朝门外粗鲁地吼道,捂着疼痛的腹腔走进厕所,一弯腰发现我的‘老朋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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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了不去了! 我在厕所里面朝周若生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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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啊?成心啊? 我听到周若生的声音瞬间就到了厕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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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吼我干什么!我大姨妈来了!你要着急你自己去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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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厕所门口响起他带着愤怒的脚步声,声音渐远,接着是他砰的关门声。他走了,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也不会问。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习惯了不问对方的去向,习惯了对方在旁边却不会说话的冷淡。我的心像是被扎满了玻璃渣的刺球一样,拥有着没有知觉的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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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生要我做的事是出租我的子.宫,这件事有一个更简洁的名字,代.孕。今天本来应该去一个叫红花小区的地方,和代.孕网站的人见面,做一个简单的检查。检查之后,我的照片和资料会被贴在网站上,等待着素不相识的‘租客’,接着是素不相识的受精卵,受精卵会在我的子.宫里悄无声息地成长为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孩子,最后,我和周若生会收获10万元。只是今天很不凑巧,我的老朋友提前了三天,于是周若生的安排被迫滞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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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周若生是大学同学,其实,我们的大学在我眼里从来就不算大学。不过是一个私人创立的三本院校,我死活不再复读,因为高中的压抑是我最深重的噩梦。于是父母凑了钱供我上了这样一个三本大学,就在这个学校里,我认识了周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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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他,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周若生不是一眼就能让人惊艳的帅哥,可他确实有一种干净温和的气质。还记得我是一进校就遇见他,他是迎接新生的学长。那时傻傻愣愣懵懵懂懂的我,一下子就被他温和的微笑所吸引。被外表蒙骗的我,在大三和他同居之后才看清,他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完美,只能说算不上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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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同居的地方,是一个巴掌大的卧室,隶属于一套和别人共用卫生间、客厅和厨房的一套三。他已经毕业了,我开学大四。一天,他跟我计划了一番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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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房子,连付首付的钱也没有。我毕业出来也只能当一个小文秘,工资不会高。我们所读的大学一年一万五地吸金,两家人都不富裕,能够供给我们四年的学费已实属不易。当前毕业,要想结婚买房子,就得尽快赚得第一桶金。一番废话似的分析结束之后他说,做任何生意都会亏本,我们四手赤贫没有本钱。出租我的子.宫,是一个不会花任何本钱的生意。比妓.女有尊严,不用和任何男人睡,一旦受精卵进入身体之后,每天的所有费用都由客户支付,不论成功与否,我们都不会有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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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扇了他一耳光。自己的男友如此盘算着自己的身体,是任何女人都无法平静接受的龌龊。可是,一个月之后,我变了。因为我爸的肝病恶化。我答应了周若生的提议,没有告诉他我变卦的原因。

他见我松了口,便乐呵呵地去联系代.孕网站。也是那时我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萌生这个想法,原来是他的好哥们儿孟晖刚好跳槽到这家代.孕公司,据说还是高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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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以后,我和周若生按时来到了红花小区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五六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站在一起,她们之间并不交谈,在早上相对冷清的街道上,一群少女显得尤为显眼。他看了她们,只是淡淡地对我说:

“就在那边,你自己过去。 我听了心里一阵冷凉,他还是怕,别的女孩儿都是自己来的,他一个男朋友陪女朋友来,连他自己也觉得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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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那群同道者,和她们站在一起等车。差不多20分钟过去,一辆商务车开了过来,我们被一个自称网站助理的人带上了车。上车以后我挤在窗边的位子坐下,脸贴在棕黑色的玻璃上,看向马路边的周若生。他没有看我们这辆车,已经点了支烟转身离开。那样的背影我看了多少年,从大一开始,每次都是他把我送到女生楼下,我假装已经进去,却在里面偷看他离去的身影。多少次,那个背影让我痴迷。今天却看得让我眼睛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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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生是学生会的学习部部长,我也是在进校几天之后才从同学的谈论中得知。阳光温和的他,不知道是多少一年级学妹心仪爱慕的对象。那时的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居然干了17年来从未干过的事——主动跟男生表白。当时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却不料成了最幸运的一个。我们在众多关注的目光中,手牵手一直走到他毕业。恋爱让我晕眩在幸福的漩涡里,尽管同居之后我对他的评价直线下滑,可我不能否认我还爱他。直到,他跟我提起这件事,还是以‘为了我们以后有钱结婚’的名义。从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不爱他了,这个男人再也让我爱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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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直开到郊外,进了一处院子,我下车环顾了四周,从建筑看来,这里应该曾经用来做过医院。网站助理领着我们到了一栋陈旧的灰色建筑面前,里面正好出来一批刚做完检查的女子。接着我们在网站助理的安排下,排着队列在检查室外面等待,轮到我进检查室后,才看清里面的简陋,室内只有一个带着口罩的男医生和一个女护士,还有一张年代老旧的床。医生让我躺在床上,脱下裤子直到脚踝。我看着他,脸上尴尬地不敢动,他口罩下的嘴说出一句:“都决定出来做这个,还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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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一赌气,迅速地脱下热裤,两腿一张眼睛瞪着他,像是不良少女瞪乖乖医学生。他倒没料到我会这样,神色一愣,接着眼睛里却仿佛带着笑意,像是看到一个小女孩耍赖的笑意。我感到他的手在我的私密检查,又在我的下腹上用手指按了按。就这么一分钟左右,检查就结束了。

我将裤子穿回原位,下了床站着扣皮带问他:“就这样你就知道我能不能生?万一我有不孕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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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我的事,现在我只管看你们有没有脏病。 他简单地回答道,语气里带着无法抹去的鄙夷。脏病,他用的这个词,让我想起了千年前给秦淮河畔的女子的词语。不过,我和被骗的杜十娘又有什么区别呢?一个傻女人遇到了一个缺德男人。

被商务车送回了市区,我们一群人就被甩了下来。天空开始阴了,我的膝盖又开始疼了。还记得大一,有一次周末我和周若生,还有其他几个同学一路出去郊游。那天的天气特别好,好像每一束阳光都带着梧桐叶的青绿,每一缕风都混着乡间泥土的气息。所有的男生都骑着自行车载着女朋友,路上大家骑车的时候也说说笑笑,好像都忽视了本应注意的路,谈笑间一不留神,周若生就和我连人带车地从马路上滚向了路边的旱田,我的膝盖重重磕在了一块石头上,从此落下了病根,骨头每逢阴雨天就会疼。周若生当时说,就凭这块伤,他也要对我负责。这样的誓言在今天看来却像笑话一样,这个笑话足以让我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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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出租房,我看着周若生没有丝毫说话的。早早地躺下了床,身体蜷缩着双手捂着膝盖。他在一旁忘我地玩着电脑。突然,感到他也躺了上来,我不禁往离他远的地方挪了挪。他似乎没有感到我的疏离,一把抱过我说:“老婆,你真行!你知道吗,你现在是他们网站档次最高的一类了,大学生,长得漂亮,可是高学历高素质啊,在他们网站,你这条件至少得一胎12万,我们还可以往上加价,当然啦,嘿嘿,网站要收两万。

档次最高?我越听他这话,就越觉得他像是把自己老婆往青楼挂牌的皮条客。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我的子.宫十个月,租金是每月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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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睡。 我推开他环在我腰上的手,侧身背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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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看到他们把你的资料都贴到网站了,啧啧,我给他们选的可是你最漂亮的一张照片,孟晖说就你这照片网上一贴,绝对三天之内就有客户! 他说着气息又凑到了我的耳朵边,“老婆,这次可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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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叫我老婆。 我冷淡地推开他,坐起身来准备往外走,但是还没有站起来就被他一把拉住,跌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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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别生气嘛,让我今晚上好好安慰安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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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生说着就顺势压到我的身上。这个混蛋,如此出卖我居然还想让我满足他的身体需要,我真的没有想到男人可以无耻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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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 我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巴掌甩到他脸上,趁他愣住的时候又推开了他直接冲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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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气冲下楼,身上的大肚睡衣呼呼地鼓着风,脚下的拖鞋在安静的小区里发出啪啪的回响。橙黄的灯光下,我的影子很长。大口喘着粗气的我脚步不停,甚至不知道自己想逃避什么,又想往哪里跑。当初放假的时候选择不回家,也只是为了能和周若生多呆一些日子,那时我真的沉溺在和他一起的二人世界里,可是现在,我想到那个男人就反胃。我冲出了小区来到街上,才感觉到双腿传来了疲乏的颤抖。在这个不属于家的城市,我再找不到地方可去,于是掏出手机给朱静好拨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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