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宇历一年袖手崖——

张尽崖一袭青衣，站在袖手崖口，对着那株干枯的桃花树，缓缓开口：“公子，尽崖是来和您告别的，天下如此之大，尽崖希望看看天下百姓，将您教于我的发扬光大，只是不知卫伊会闹成什么样……”想到那纷嫩一团，不由勾起唇，“公子，您可知，您走了，我在离开，方卫伊同他皇兄说不定又会学坏呢……”

“我皇兄才不坏！”稚嫩的童音在身后响起，不用回头，便知来者是何人，“尽崖，皇宫里那些人都说你要离开，是真的吗？”尽崖转身，伸手抚摸卫伊的头，避开他的问题说：“都说了多少遍，要叫师兄……怎么总不听？”

卫伊嘟起水润的红唇：“不要！叫尽崖好听，而且……”而且更亲近嘛——这最后一句，自然是没有说出声，

尽崖疑惑地看着他：“而且什么？”卫伊慌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还是知道的，“尽崖你快说啊，是不是要离开？”见他点头，又连忙说：“为什么啊？你不是都答应陪我玩吗？不可以反悔的，再说了……”头轻轻低下，声音渐弱，“如果尽崖离开，我会和皇兄一样，会寂寞的……”看着卫伊忸怩的模样，尽崖心头一颤。抿抿樱唇，不做声。

见他没有声音，卫伊又抬头：“要不这样，尽崖，我和你一起走，我去找皇兄，啊不，你直接带我走了好了。”呃……尽崖微微一愣，这样算是私奔吗？慌忙摇头，把这想法甩去，自嘲一笑——怎么会这样想？

低头看卫伊，轻轻一笑：“还是说一声的好，不然我可是欺君。”

“那我现在就去！尽崖你要等我哦！”卫伊转身奔向皇宫，张尽崖叹气：“小孩子还是好骗啊……”

几个时辰后，卫伊再次来到袖手崖——他当然不会被同意，但是他是来和尽崖告别，只是——这里，怎么还会有人影？不过仍是那棵枯死的桃树，寂寞又凄凉……

“张！尽！崖！”方卫伊可爱的小粉拳紧紧握起，咬牙叫着张尽崖的名字，只是这只有绵延的群山——

空旷辽远，只余他呐喊回声彷徨。

方卫伊狠狠忍住眼中泪水，手欲攥欲紧，手中嫣然是几个月前便做好的木偶，虽然粗糙不精致，但明显是用心认真做的，在木偶上深深三个字：

方卫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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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深入，笔笔凝重，只愿拥有的人永远不忘！只是恐怕这个愿望无法实现了。

十六年后，寰宇帝登临九重宝塔，张尽崖登塔演奏，一曲《倾尽天下》惊了世人，赢了繁华，方卫伊塔下候人，只觉来人似曾相识，张尽崖温婉一笑，轻声道：“不记得了？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方卫伊一愣，立刻明白来人，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想起对方的不告而别，硬是生硬的念出：“师兄……”张尽崖一愣，内心翻江倒海。

他不曾想，时隔十六年，他最愿听到的竟不是这二字；

他不曾想，同出一师门，他希望拥有的竟是他唤他名字；

他不曾想，十六年光阴，这一声师兄竟唤出他无限愁绪；

他不曾想，漫漫十六年，他念的最深的竟然仍是他！

张尽崖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脸上仍笑如春风，暖意融融——笑的卫伊心发痛——十六年，他终是学会了伪装自己……

只听对面那缕青色声音平静似水，却终是遮掩不住失落：“是啊，师弟，十六年了，我终于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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